阿琢像是被仲孫沅的聲音喚了回來,臉上閃過一絲懷戀之色,倏地說道,“仲孫小姐手上的燈盞十分別致,隱約有些熟悉,彷彿許久之前也曾看過相同模樣的東西……”
不過是一盞燈,造型再怎麼折騰也就那樣,覺得熟悉也正常。仲孫沅並沒有覺得哪裡奇怪,只是阿琢的表情令她莫名不適,讓她不由自主地順著問了句,“你在哪裡見過?”
“不記得了,只是隱隱有些模糊的印記,大概是時間太長久了,記不清了。”阿琢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帶著令人不解的委屈和傷心,哪怕只是一閃而逝,也被仲孫沅捕捉到了。
她剛想著如何開口打破周圍凝滯的氣氛,卻聽阿琢繼續說道,“那人也是這樣,提著相似的燈,都不回頭看我一眼,然後將我一個人丟在那個黑漆漆的地方……然後我就好睏……我掙扎著不想睡過去,但是抵抗不住,一覺醒來,那人也不在了,再也找不到了……”
阿琢一向喜歡用“屬下”自稱,現在突然用“我”,反倒令仲孫沅覺得驚奇。
只是那段敘述,怎麼聽怎麼像是無辜少女被薄情情郎拋棄……想想阿琢平時的模樣和下手屠戮時候的冷靜狠辣,畫風怎麼看怎麼違和,突然從冷情殺手跳轉到軟萌少女頻道了==
仲孫沅差不多也是這麼想的,揭人瘡疤不是君子所為,她可沒興趣往人傷口上撒鹽。
驀地,仲孫沅一個錯神,彷彿眼前出現某個熟悉又帶著些滑稽風格的小東西,想到這裡,沒什麼弧度的唇角微微揚起,連聲音都變得柔和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阿琢還在自顧自說著,乍然聽到仲孫沅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她,良久才揚起笑意,十分天真又無邪地點點頭。仲孫沅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心虛,彷彿做了什麼錯事。
“咳,走吧,再往前看看。這條礦脈十分廣闊,礦洞更是四通八達,興許還有什麼發現……”她現在不僅需要靈株製成靈液溫養神識,還需要很多的修煉資源供她重回巔峰。
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滄溟界,一名修士若是沒有實力,終究活不長久。之前的“自己”也不正是因為這個而失去記憶?而她也不是因為實力不足,被人圍攻導致隕落?
她有幸重來一次已經極其難得,上天不會特別厚愛某個人,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回檔重來的。
眼前的靈礦礦脈對於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座被施加封印的巨財,她能不能把握住機會鹹魚翻身,就看她自個兒的能耐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這條礦脈還沒被徹底挖掘乾淨。
“嗯!”阿琢快步上前幾步,亦步亦趨跟在仲孫沅身後,眼底滿是堅決。
好不容易等到等待數萬年的人,找得那麼辛苦,如今縱然上窮碧落下黃泉,對方也別想再甩開她了。她會堅決執行主人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某些為了她好而讓她離開的……見鬼去吧!
失憶前的仲孫沅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次的喜悅遠遠比不上這次。大概是因為現在這個仲孫沅更像是她想要找尋的那個人,得到的承諾也更加讓她覺得可信?
有著神識這樣的作弊器,仲孫沅就像是一個人體雷達,再複雜的礦道都瞞不過她的探查。看似四通八達的蛛網礦道彼此相連,讓人猜不到它的終點在哪裡,彷彿這條道永無盡頭。
越是向前,地面的觸感越是溼軟,礦道也更加高大,時不時還能聽到頭頂落下的啪嗒水聲。
阿琢隨意翻了翻,竟然在廢墟亂石堆裡找到一些開採需要的工具,不過這些東西都已經不能用了,稍微碰一下就噗嗤一聲散成一團。隨著深入,發現的工具數量也在逐漸增多……
“不對勁……”仲孫沅倏地停下腳步,表情嚴肅地對著阿琢問道,“你仔細想想,我們一路走來,一共發現多少遺棄的採礦工具,它們分別的擺放位置是怎樣的……”
阿琢認真回憶,雖然仲孫沅的問題來得突然,但她卻能準確回答數目和模樣。
“仲孫小姐,這有什麼不對勁麼?”阿琢不解地問道,看錶情,主人的眉頭都要擰成結了。
“問題大了……你覺得若是自然停工,將礦點採礦採得連渣渣都不剩,礦工不該從容整理,收拾妥當之後再走人麼?”仲孫沅考慮到各方面,覺得她們兩人似乎陷入什麼麻煩之中了。
“可是……暗衛不曾說,礦點曾經發生礦工集體大病的事情麼?也許是當時急促……”
阿琢活得長,記憶又好,只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哪怕是數萬年之前的老黃曆都能細細數來。當然,記憶再好,也架不住有心人遮掩,有些事情只能記個模糊的大概。
然而因為本身硬體問題,她的體質十分詭異,會隨著每一代宗主而強盛或者沉睡,總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沉睡期。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當她的宗主,獲得她的認可,真心實意輔助對方的,也不是哪個歪瓜裂棗都能將她從長眠中喚醒,簽訂契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