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榮起身再到棋盤之旁,感慨道:“以往只覺秀策師叔深不可測,今日過後,才知‘深不可測’四字遠遠不能形容其萬一。”
“得師弟講解,我才發現自己這十多年,便像是白過了一般。怎能想到在這尺幅棋盤之上,真能這般自由不羈?”
林元贊同道:“棋道無涯啊,就在短短數年之前,誰也不知圍棋內還有如此全新天地。”
秀榮妙目顧盼道:“誰說無人能知?起碼秀策師叔,還有他的這位對手,都已身處新天地內了!”
林元本是感慨ai令圍棋改變巨大,見秀榮誤會也不解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秀策師叔之前的棋,未必有這樣的水平吧?只有棋逢對手,才能碰撞出絢麗奪目的火花。只怕當初對局的兩位,並沒有想過自己會下出什麼傳世之作,只是全力爭勝罷了。”
“貼目的規則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幅縮小了先後手的初始差距,棋局的內容便也大大不同......”
秀榮輕輕念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這也是那位詩仙李白的作品嗎?”
林元才發現自己無意間便浪費了一首名作,痛心疾首道:“這句倒不是李白寫的,而是另一個姓秦的。”
秀榮又反覆唸了幾遍:“奇怪,這樣的好句,我卻從未聽過,中華詩集也未見載。”
“還有那首父親的悼亡詩。詩仙李白就算真有其人,又怎會知我父親故事,寫得如此恰如其分?”
“師弟,其實都是你作的吧?卻為何要假託他人?是為了潛心棋道,不為他名所累麼?”
望著秀榮清澈的眼睛,雖然早已決定要抄襲前賢,“是我作的”四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唉,臉皮還是不夠厚啊,真是穿越者之恥辱。”
秀榮見他遲遲不作回應,便以為被自己說中。
“其實詩棋不分家,兩道自可並行不悖。歷代大棋士,雅好詩詞者不計其數。我林家上代家主,大棋士林元美,不僅棋藝獨步天下,同樣也是日本著名詩家。”
林元不敢接話,便道:“一切隨緣吧。師兄,早點歇息了吧,明日還要跟師叔攤牌,須得養精蓄銳才是。”
說到歇息,秀榮才為難起來。顯然,坊門給二人就只安排了一間房,房內也只有一席睡榻。倒也不是故意為難,火災令門內房屋損毀大半,住房肯定不夠了。這一間房只怕也是勉力擠出來的。
當初在路上寄居,也曾同睡一房,但那時還有房主老兩口同住。現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要如何來睡?
林元見她神色,知道師兄的矯情病又犯了。
“不要婆婆媽媽,你睡榻上。我去尋一領草蓆,將就一晚即可。明日你是交鋒主力,休息不好可不成。”
此言一出,秀榮倒做出了決斷:“秋深露重,睡草蓆非生病不可。咱倆一起......一起睡榻吧。”
“明日還要指望你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定下爭棋棋份。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