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親眼看著,心裡有萬般不忍,也只能憋住不言,她得小心些,才能找到救兵過來。
馬車遠去,附近安靜下來,為著謹慎,程昭又等了片刻,這才上了岸,浸滿冰水的衣裳沉而重,她試了很久才站起來,抖個不停。
墨泉功夫好,如今肯定已經接到了宋闌,事到如今,只有找到他們,一起商量救人的辦法。
她想起,今日畫舫上備了焰火,還未來得及放,她上了畫舫,先找了件乾燥暖和的斗篷披上,又找出焰火點燃。
焰火在夜空裡炸開,顯眼美麗。
這時候,宋闌已經離岸不遠,看著這絢麗焰火,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先前準備了焰火,宋煜說了要親自放給自己看的,如今還沒見到面,怎麼就先放了?
墨泉劃得更快了些,片刻即靠了岸。
程昭怕那些人去而復返,放過焰火後就躲在暗處,見到他們倆才出來。
她的衣裙鞋襪全部溼透,走過的地方全部留下溼噠噠的腳印,雖然斗篷暖和蓬鬆,但是整個身子都忍不住在輕輕發顫,聲線也無力:“我們遇到了危險,玉歡樓的那艘畫舫上——”
不等她說完,宋闌的臉已經沉下去:“你衣裳怎麼溼了?”
程昭把斗篷攏得更嚴實些:“稍後再說這事,宋煜他們被一夥賊人捆了,由馬車帶走了,他們是朝西北方向過去的,你快想想辦法。”
“我知道了,墨泉,你先去打聽訊息,對了,記得叫上另外兩個手下。”
墨泉依言離開,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宋闌道:“他去追查,很快會有訊息,你先跟我回府,去換身衣裳。”
程昭任由他領著回了宋府,洗了個熱水澡,又換回原先那身素白短襖配織金馬面裙,這才出了屋子,看向等在簷下的宋闌:“他們將人捆了,肯定是有所圖,宋闌,我們得快些,快些找到他們。”
她眼中寫滿擔憂和心疼,大約是為著宋煜。
宋闌不輕不淡道:“我知道,墨泉手段了得,不過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府。”
從一見面開始,他就一直冷著一張臉,如今又視她為麻煩,程昭的聲音便有些悶悶的:“他們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宋闌,我不會添麻煩,我有自保的手段。”
宋闌沒應聲,面色發沉,似乎是煩躁,又似乎是不耐。
程昭知道這時候他是唯一的救星,好聲好氣地商量著:“要不這樣,我時時刻刻跟著你,寸步不離,見到危險就跑,絕不拖累你,行不行?”
她的眼睛生得很好看,圓潤有神,說話的時候總是亮晶晶地盯著人瞧。
丫環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小姐,公子吩咐熬了薑湯,您喝一碗去去寒吧。”
聞言,程昭看了眼小丫環,接過藥碗:“好,多謝你。”
薑湯有點兒燙,她一勺一勺喝著,樣子很乖巧,濃濃的姜香味彌散,初冬的夜晚彷彿都因此溫暖兩分。
一碗薑湯下肚,身體由內而外地暖和起來,她面頰紅撲撲的,再度盯著他瞧,小心翼翼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角:“行不行?”
她撥出的熱氣化作煙霧,一小團,依舊是可愛的。
宋闌無法,只能應聲:“跟好我。”
說罷這話,他進了屋子,見程昭還在門外,翹首看著夜幕,便道:“不是說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嗎?”
程昭回頭看他,解釋道:“可那是在外面的時候呀,現在我在府裡很安全。”
“那你回府吧。”他神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