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正科聽了,自然發笑:
“糧食?我命人搜了一圈,連一粒粟都沒看見。”
“這絕不可能,除非是你的人搜查遺漏了。像秦國這樣的大國,動輒就可以輕易屯糧鉅萬。這九原郡,是他們專門為對付匈奴而設立的。草場廣闊,適宜放牧,豢養馬匹。他們的皇帝為他們修建了馳道,專門為運輸糧草。既然修了一座如此規模的城池,又怎麼可能沒有駐存糧食的糧倉呢。”
獨孤木克孜年邁,但是身子骨依然硬朗,因為見多識廣,所以說話時中氣十足。
赫連正科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面對獨孤木克孜也多少帶著些敬重之意。
在草原上生活,無論是狼還是人,只要你沒了力氣,就會被同類吃掉。獨孤木克孜是一匹老狼,但是姿態昂揚的活了下來。顯然他靠的並不是勇氣和力量,而是他大腦袋裡的東西。
“孤獨長老說的是。”赫連正科冷靜了下來,然後慢慢思考,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中原人總是固定的生活在一個地方,因為他們要守著他們的土地。他們存糧的地方也肯定是固定的,但也一定非常隱秘。獨孤長老說的是,我這就派人繼續去搜查。”
獨孤木克孜流露出疲態, 說道:
“這沒日沒夜的拼搶,早就弄得我人困馬乏。我同你一道前去。”
這個時候, 赫連氏的其他幾個兄弟趕了過來。
沒想到他們此番能直搗九原城, 而且搶來的物資是這十多年來最多的一次, 赫連氏上上下下都歡欣鼓舞的,眸中閃著光亮。
但是他們也知道, 現在這個時候,需要下某些重要的決斷了。
眼見著大片廣袤的土地就在自己的腳底板下,勤勞能幹的秦國人修建了一座闊大的城池, 難道就要卷這些糧食離開,放著這座空城不要嗎?
赫連兜歡,赫連氏部族的首領,他跨間分別佩著兩把彎刀,身材魁梧, 鼻孔粗大, 下巴處鬍子濃密。
當他翻身下馬, 立刻走到獨孤木克孜跟前, 對年邁的老者說道:
“獨孤氏的前輩, 您年紀大,更為成熟穩重,更適合在後方督促監管運送糧食計程車兵, 為什麼要來到最前線。這裡是九原城。秦國的人在城池最高處都設定了烽火,如果遭遇夷狄入侵,他們會第一時間點燃烽火, 這一次雖然烽火沒有燃起。但是一旦秦國人得知我們南下的訊息,一定會派人前來追繳圍堵我們的。”
赫連兜歡一番說辭讓獨孤木克孜很是受用, 但是獨孤木克孜不會輕易忘記舊恨。
十多年前, 就是赫連兜歡殺了他的長子一家。
老年人想到這裡,那顆被風雨磨鍊的像是金銅澆築的心臟,一時間化成了鐵水。
忍著內心的劇痛,獨孤木克孜做出平靜的姿態。
“你說的是, 但是恰恰因為老了, 所以我想要在臨死之前,重新踏在中原的土地上,看一看。匈奴並不是世代居住在陰山以北荒涼蕭瑟之地的,而是隨著季節在山南山北遷徙。我們一向以放牧為生。”
當獨孤木克孜緩緩敘述匈奴人過往平靜富足的生活, 所有青年壯年男子都不由自主的靠過來,聽這些聽不厭的過去。谷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