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清晨,闊大的咸陽望夷宮中一片清冷。
但是章臺宮中,侍郎侍中們則圍在一起忙的不可開交。
十二座巨大的銅人立在咸陽宮中,沐浴著清澈的晨光。
堤壩上早已經楊柳依依,並非上黨郡之內的春日才露的氣象。
婦人採桑,織布,在河邊浣洗衣服,春光融融。
暴風雨前總是異常平靜,異常美好。
這個時候,已經是急報被突然被送到咸陽城的第二日了。民眾卻對悄然而至的危險一無所知。
就像是羊圈裡的羊群,習慣了在安適的地方悠哉悠哉的吃草,沒有人注意到已經有狼群接近了羊圈。
丞相馮去疾已經召集了許多大臣來到宮中,這是他的職責。
替皇帝陛下留守咸陽,如果遇到突發狀況,自然是他來主持大局。
不過是一夜之間,馮去疾頭上的發全部白了。
馮去疾只召集了兩位大臣,這兩人都是改革派,都是願意支援皇帝陛下對帝國進行改革的人。
司寇蒙毅、御史大夫王戊。
三人的會議,看起來有些清冷奚落,但是這卻是帝國最高階首腦的會議。
扶蘇已經拿下了帝國的幾個巨頭,這朝野上下一時間再沒有了反對之聲,但並不代表,這反對就不存在了。
在章臺宮偏殿中,蒙毅率先道:
“任囂狼子野心,屠唯心懷不軌,兩人在一起,本就會釀造禍患。如今皇帝陛下不遺餘力在全國推行文教、推廣新幣,接連的改動,讓這兩人對陛下心生反意。”
“先帝從前就有誅殺這二人之意,如今他們造反,可見其野心勃勃,只等陛下收到訊息派軍鎮壓。將二人伏誅。”
馮去疾顫動著枯瘦如冬枝的手,他眼中泛著前所未有的殺伐之色:
“這場叛逆背後,是帝國內部的利益紛爭。我得到訊息,任囂之所以叛亂,打的是讓皇帝陛下廢除新制,恢復舊制的旗號。不僅如此,任囂叛亂的事情,還與咸陽城中諸多權貴有關係。我以為,這咸陽城中,怕是要清洗一番。否則咸陽城中怕是有人要和任囂裡應外合,到時候關中大亂,陛下可無法回到咸陽。”
蒙毅靜靜聽了,他只覺得丞相今日奇怪。
平日裡可正是丞相幫助皇帝陛下安撫反對陛下的權貴的人,怎麼如今丞相主動說起這些人,則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和忌憚。
按理說,丞相這個時候應該忙著避嫌才是。
在這種危難的時刻下,最是要保持冷靜。
王戊聽了,很為憤慨,他振臂一揮,大義凜然道:
“我有監察百官之權,蒙司寇掌管帝國刑殺,如今若咸陽城中有人敢趁機作亂,我必定率兵誅殺反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