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將士聽了,一個個自然五味雜陳。
他們秦人出手入死,怎麼到頭來,還不如楚人尊貴。
太子殿下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過他們。
南公顫顫巍巍走了過來,那小童還在酣睡。
“南公先生請——”
扶蘇為南公先生撩開帷帳,扶著楚南公坐下。
“君侯性子倒是溫和。”
溫和……
可鎮不住百萬大軍。
“主外柔內剛,君侯本就是剛柔並濟之人。”
扶蘇笑笑。
“不知南公先生可還記得,方才入睡時扶蘇未解的惑?”
“太子倒是執著啊。”
扶蘇沉色。
“秦皇非得道者,天下誰又能勝任?莫非,天下本就不該合?”
南公聽了,這才悠悠道:
“君侯只見秦皇夜以繼日處理政務,可是不見魏楚失父之妻女為謀生計入女閭,任豪強蹂躪。”
“君侯只見秦皇苦心部署,鎮壓天下,不見來往將士,戍邊之苦。歲冬衣不暖,歲暑不得解甲。”
“君侯只見秦皇一心為天下大計,博萬世之名,卻不見秦皇未肯顧民生小策。駐荊將士,多有未溼氣入侵身體喪命者,不知秦皇可有安撫這些將士的家人。”
“君侯只見秦皇功業蓋世,流民不安,卻不見秦皇以軍功之法促軍隊絞殺驅趕流民,未曾想給予活路。”
扶蘇聽了,自然怔在原地。
“君侯可知,除了始皇帝陛下和君侯,我等還聽聞,秦國如今意欲罷黜百家,獨尊法家。秦皇重李斯。先生只知道太學祭酒李斯學貫古今,秦國朝中論治學無人能及,可是先生不知,李斯是以自己譬如倉鼠,唯名利謀之。秦皇重李斯,而非頓弱那樣的名士,其心可見矣。”
“南公先生!”
扶蘇眉頭緊皺。
“南公先生如今這是在妄議國家大事。”
“老夫本就活夠了,若是君侯欲對老朽動秦法,老朽也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