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墨汁帶著一絲墨香從蔡絛臉上滑落,自下巴處掉落地上。蔡絛看著地上碎掉的極品端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緩緩抬起頭,雙目之中佈滿了血絲,像是激動到了極致的模樣。
慢慢的,蔡絛的身體慢慢顫抖起來。蔡京重重地皺著眉頭,蔡絛突然大聲吼道:“對!沒錯!我是畜牲,我是孽畜!那你是什麼?
我是一無是處只知道飲酒作樂,但是這又怎麼樣?與你何關?我是兩個多月沒有回過家門了,可是你呢?這兩個多月以來你有想起過我嗎?蔡攸曾經幾次三番欲要置我於死地,並且還一直在朝堂之上與你針鋒相對,可是你卻當他如珠如寶。我呢?從小到大我都對你畢恭畢敬,凡是你說的話我從來不敢遺漏一分,凡是你的吩咐我無一不是盡心盡力務求做到極致。
你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我遍訪名醫為你求取靈藥。如果不是我,你能活到現在嗎?可是你現在看看,整個福建路上所有官員,有哪一個人會聽我這二公子的話?他們都只知道蔡攸,只知道你。你以為我想要每天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嗎?這一切還不都是你逼的?
我與你乃是父子,可是我們之間何曾像尋常百姓家中的父子一樣說過幾句體己話?規矩,規矩!終日就知道規矩,從我長大到現在你可否有關心過我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可曾過問過我的身體是否抱恙?除了打罵以外,你還對我做過什麼?”
蔡絛似乎徹底爆發了,他的聲音一波比一波大,最後已經帶著一絲歇斯底里地感覺。蔡京最後甚至都聽不清楚蔡絛在叫喊什麼,他心中煩悶不已拿起茶杯就一下朝著蔡絛扔過去。“滾!給我滾出去,老夫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孽子。滾出去,從此以後不準再回我蔡府!”
茶杯不偏不倚恰好砸在蔡絛的額頭上,額頭一縷粘稠的鮮血滑落下來,混合著快要幹掉的墨汁滴在地上。蔡絛大吼一聲:“啊!!!”他怒瞪著蔡京,心中真的很有一股想要衝過去煽他兩巴掌的衝動。蔡京似乎也看出來了蔡絛想要做什麼,他大聲喝斥道:“孽畜,你想幹什麼?難道你還想以下犯上不成?”
“來人啊!把這個孽子給我扔出去!”蔡京這句話剛一出口,一早就覺得形勢不對安排了人在門口的王福頓時精神一振,當下他也沒顧忌什麼規矩禮節,直接帶著家中兩個護衛就衝進了蔡京的書房。
王福指著蔡絛大聲喝道:“拿下!”兩名護衛走上去一左一右挾持著蔡絛,沒有學過任何武功的蔡絛哪裡是這些孔武有力的護衛的對手,兩名護衛將蔡絛雙手往後一剪,蔡絛立刻腳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
王福走上去在蔡絛另外一支腳的後膝關節處踢了一腳,蔡絛整個人就完成跪在了地上。蔡絛回頭像是被激怒的餓狼一看雙眼閃著紅光看著王福吼道:“王八蛋,你個老不死的狗奴才也敢踢我?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王福也沒有理會蔡絛,直接對著蔡京問道:“老爺,二少爺這怎麼處理?”
蔡京雙眼微微一眯,沉聲喝道:“扔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再踏進太師府一步!”
“是!”聽見蔡京這樣說,王福心中更是雀躍。王福一轉身,對著兩名身材高大的護衛大聲喝道:“先把他架出去。”
“是!”兩名護衛架著蔡絛就往門口走,滿臉都是墨汁和血水的蔡絛像犯了癲狂症的神經病一般被兩個護衛架著往大門口走。一路上蔡絛都在大叫:“狗奴才,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兩名護衛將蔡絛架到門口後伸手一扔,王福還順帶在後面使勁踢了蔡絛一腳。蔡絛身體打了幾個滾滾出下臺階。太師府的大門一下關閉,蔡絛爬起來衝到大門一陣亂踢,一邊踢一邊大聲叫著“狗奴才!狗奴才!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叫了半天,蔡絛已經叫道有些無力了。他口中那句狗奴才我要殺了你,到最後卻已然變成了:“蔡京老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冷風吹過,蔡絛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他此刻猶如從夢中驚醒一般,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太師府門口,像個癲狂症病人一般狼狽不堪。蔡絛立刻站起身來,看著圍在太師府門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百姓們,蔡絛大吼了一聲:“看什麼看,都給我滾!”
圍觀的老百姓嚇了一跳,然後立刻鳥做群散。不過一邊走的同時他們還是一邊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雖然蔡絛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這些動作無一不在挑動蔡絛的神經。蔡絛那滿是墨汁和血水的臉上蘊含著森然的陰冷,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殺意。
“砰砰砰……”鄆王府的門房將門開啟時差一點點就開口叫罵了出來,滿臉墨汁和血水的蔡絛確實不怎麼好辨認。不過幸好蔡絛開口開得快,他低喝了一聲:“狗奴才,我是蔡絛蔡大人,趕緊帶我去見你家主人鄆王殿下!”
門房狐疑地仔細辨認了蔡絛幾眼,蔡絛大吼一聲:“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