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趴在秦淮的肩膀上,小臉埋在他的脖子根處,呼吸全噴在秦淮脖子上,心裡想著上一世被秦淮抱進來的情形。這一次不合腳的鞋沒有掉,她已經提前叫過哥哥了。
本想著不做改變的重溫一遍,但是實在忍不住撲倒秦淮懷裡。她已經思念了二十多年的人重新站在面前,怎麼也把持不住一顆想要撲倒的心。
上一世對餘生來說,讓她進這個房子就像讓小乞丐進皇宮,這是想一想都覺得難堪的事情。餘生低頭,看到不合腳的鞋上面混合著各種汙漬,左腳的鞋大了不止一圈,連腳後跟都巴不住,一走一掉。
呈現濃厚的骯髒,右邊的鞋小太多,右腳腳趾在外面露著,鞋前面日久經年的被頂爛了,也沒有修,漸漸爛口更大了。三個腳趾頭都露在外面,剩下的兩個指頭若隱若現藏在裡面。怕被人看到蜷縮著,站在門口遲疑著不敢進去。
餘生跟這裡格格不入,但她又實在捨不得掙脫手裡的溫暖,和這份活過十歲的機會。
餘生不知道拉著她的人長什麼樣,她沒敢抬頭看。但從拉著她的手來看一定很愛乾淨,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她沒敢看秦淮的臉,因為在她為數不多的年歲裡,在人臉上看到嫌棄的經驗卻很豐富,也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覺得自己就像個賊一樣。
秦淮看著她雖然面無表情強撐冷漠,但是在門口低頭瑟縮著不願意進去,心裡很不是滋味。
秦淮蹲下身子,目光沒有看她的鞋和衣服。這讓餘生稍微緩解了一下難堪。秦淮身上是少年特有的清爽味道,彷彿身上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秦淮絲毫不介意餘生身上的汙垢,把她抱起來,真輕。他心裡想著,他甚至不敢用力,這就是一對骨頭脆弱的組在一起,一個不小心就會散架。
餘生被抱起來,呆滯了一下,她沒想到這麼幹淨的大哥哥會抱她。她理智上想掙扎下來,私心裡卻想這麼被抱著,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直到左腳的鞋子掉到地上,硬塑膠底的鞋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打斷餘生的糾結。
餘生臉紅了,渾身僵硬的一動不動。
秦淮像沒聽見聲音不知道鞋掉了一樣,不管那雙極為不合腳的鞋子,他這副坦蕩不夾雜一點嫌棄的態度,讓餘生心裡不那麼緊張,漸漸放鬆下來。
秦淮在大門口處抱起她的,往房子裡走,步伐不緊不慢,走的很穩,一點沒有顛著餘生。而餘生心裡卻墜墜的很忐忑,她怕自己身上的臭味燻到她。
“你叫什麼名字啊”,秦淮語氣很溫和的問,他的聲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能讓餘生從頭髮稍暖到腳底板。
秦淮把她抱離自己的肩膀,兩手撐著她腋下,兩人的臉對臉。其實他當然知道餘生的名字。
他只是想這個讓看起來像是渾身是刺的小刺蝟,不想讓別人看到柔軟的地方千穿百孔滿是血汙,只能執拗的弓著背把尖刺對著別人的小姑娘說話。
從見到餘生起,她就是一副冷漠戒備的模樣,明明是個孩子,卻很執拗。
小女孩回答他,眼睛不看他,除了嘴動其他沒有別的表情。依舊給人一副堅硬冷漠的假象,“餘生,姓餘的女人生的,多餘的餘”。聲音是小孩子的童音,說出來的話簡潔,有著不合年齡的冰冷。
一句話回答了名字,解釋了來歷,多餘的餘,秦淮看著瞳孔黑黑的小姑娘很心疼。
揉了揉營養不良造成的焦黃頭髮,秦淮在她額頭親一口,:“怎麼會是多餘的餘,是餘生請多指教”。
餘生並不知道餘生請多指教是什麼意思,就連多餘的餘也是她媽告訴她的。不像她媽當時惡狠狠的說話模樣,滿滿的惡意,餘生覺得這位大哥哥說的雖然聽不懂,但一定是好的,她很喜歡。
說完,秦淮一手摸著她的腦袋,一手託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那餘生請多指教”。
餘生遲疑了一下,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小小的“嗯”了一聲。伸手一把摟住秦淮的脖子,兩個瘦骨如柴的胳膊環住秦淮的脖子,秦淮輕拍她的頭。餘生臉埋在秦淮肩膀上,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弄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