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們大眼瞪小眼。一面斥責小蘋,一面又鑽進臥房、細細搜找了一番,果然不見了六小姐蹤影!
這廂動靜,自是驚擾到偏院外圍守的元府鷹犬。各人提刀舞劍,闖將進來,登時嚇得主母盧氏白眼一翻,當時便昏厥了過去。臥房內眾婢女亦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抱頭亂做一團。
兩個英武軍衛卒、並元府來的家僕護院,聽聞崔府六小姐出逃,先是驚怒萬分。旋即個個皆如凶神惡煞般,將帷幔、錦被、涼枕等物,挑的滿地都是。連壺門木榻的面板都揭起數根,卻連只繡履都沒尋到。.
西廂房中雞飛狗跳之狀,很快也引來了崔府家主崔曒,以及幕僚上官衡、杜簫客等人。眼見這些元府鷹犬竟膽大至斯,竟擅闖崔府未出閣小姐的閨帷,亦是心頭火起!
杜簫客見崔曒雙目噴火、面沉如水,不著痕跡瞥了他一眼,登時會意。一個跨步衝上前去,隨手揪起一人圓領、便向窗外摜出。
「嘭!!」
那人合身撞塌半頁窗扇,顏面觸地,摔入院中。登時便渾渾噩噩、鼻青臉腫地爬起,連東南西北都忘得一乾二淨。其他人被杜簫客威勢一嚇,這才紛紛停下手來,滿臉尷尬望向崔曒,竟都一時語塞。
領頭一個英武軍衛卒眼珠微轉,當即滿臉堆笑,湊上前來叉手道:「崔大人恕罪!吾等驚聞六小姐擅自出府、蹤跡全無,一時惶急才衝來此間翻找。
須知近來洛陽城中,頗多了些南來北往的遊俠兇徒、採花賊盜。若六小姐不慎撞上,只怕也難保全清白之身……現下事既已出,吾等惟有竭力搜尋,方能向元相交差!」
崔曒也是面色大變,原本滿臉怒容、頃刻化作一片鐵青。旋即冷哼一聲,指著這英武軍衛卒鼻子斥道:
「你們這群狗腿子!在我崔府橫行霸道也有月餘,更將闔府上下圍得似鐵桶一般,怎還能被小女偷跑出去?!
若今日尋不到我家琬兒,哼!你們……莫說元相饒不了你們,便是本官也要將你們腿腳打斷、送去御前,討個公道回來!!」
那英武軍衛卒笑意褪去,面如死灰,頃刻間冷汗涔涔而下。六神無主中、匆忙又向崔曒叉手行了一禮,當即喝令眾人、齊齊奔出,向守在各門的元府鷹犬傳訊去了。
崔曒麵皮抽搐、怒不可遏,口中只是「狗輩、畜生」地一通亂罵。雙手負後,縮排袖口,依然抖得十分明顯。
幕僚上官衡見他動了真怒,也不敢多言。只是連連向傻愣在一旁的幾個婢女打手勢、使眼色,示意她們快扶了主母盧氏回房,再尋了醫正來瞧。
眾婢女這才如夢方醒,慌忙連揹帶扶、將昏厥過去的主母盧氏帶出西廂。
只是綴後幾婢剛要跨出門檻時,卻被崔曒一聲冷喝嚇了個哆嗦:「小蘋留下!本官有話要問她!!」
幕僚上官衡與杜簫客對望一眼,似是心照不宣,當即關好門窗、雙雙退了出去,只留崔曒與小蘋二人留在房中。
崔曒面色微緩,望著戰戰兢兢、面無血色的侍婢小蘋,忽地開口道:「許小蘋,你入我崔府、總也有十多年了罷?」
小蘋顯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望著沉靜厚重的崔曒,猶豫幾番才老實答道:「回、回稟老爺,婢子本是汴州人士……十多年州府遭了蝗災,地裡顆粒無收,鄉民食不果腹。爹孃為求活計、才攜了我和胞弟,遠來洛陽投親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