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洛書圖陣逆著大千伏魔陣“卍”字方向,竟也徐徐旋轉起來。借五行相生,催八方易位!
群道趁一眾刺客戒刀折損、傷勢徒增、氣勢漸靡,手中招式愈發密集。不論刀、劍、鞭、鐧,俱是一擊便收,絕不駐足纏鬥。
眾刺客皆被應接不暇的攻勢所擾,心神開始浮躁。方才齊整的誦經聲,不知何時、也都停了下來。弘道觀裡只剩下金鐵交鳴的聲響,偶爾夾雜著一兩句罵娘聲。
楊朝夕揮子不停,好似天女撒花。
一波又一波黑子打在刺客背後諸穴,雖不致命,卻是酸、麻、昏、脹、痛,百味雜陳,沒有片刻自在!
又過數息,終於有個刺客耐守不住,身子陡然一僵、直挺挺向後倒下。剛剛揮出的刀柄鎖鏈未及脫手,竟折返回來、打著旋兒纏在了右臂上,瞬間人事不省。
兩旁刺客待要來扶,卻被楊朝夕甩出兩枚黑子、分別打在兩人左右太陽穴上。兩人只覺眼前一暗、耳中嗡鳴,當即也搖搖欲墜起來。不待有所反應,便被佟春溪、許梅香、丁陌娘三個衝上來,揮掌拍暈在地。
十四個刺客頃刻折損三人,大千伏魔陣再難以為繼,終於潰散開來。
刺客頭目久歷江湖,亦是臨機制變之人。當即將手中半截鎖鏈一揮、砸入涼亭之中,高聲叫道:“捉住那閹宦!再挾李長源!”
眾刺客聞言,登時曳兵而走,向那涼亭衝入。
楊朝夕見勢不妙,登時將黑子連笥扔出,欲稍稍阻攔一下刺客。同時長劍彈起、落入掌心,轉身也向涼亭奔去。
同樣奔向涼亭的,還有李長源、尉遲淵、公孫玄同等人,皆知這其中利害:那劉忠翼劉公公是為李長源宣旨而來,若真死在此處,必會惹龍顏震怒。屆時,單是一個“抗旨不遵、擅殺天使”的罪名,便足夠取了李長源性命。
然而幾息後,群道終究慢了一步。眾刺客來勢洶洶、武藝又強,神策軍衛卒幾乎難做一合之敵,便被盡數打翻。
劉忠翼宛如小雞仔一般,被那刺客頭目捏住後頸、拎了出來。渾身抖如篩糠,連告饒聲都發不出來,身後還拖著令人作嘔的渾黃液體。
那刺客頭目將劉忠翼往地上一摜,登時將他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一雙鼠目已是白得多、黑的少,幾乎要昏厥過去。其餘刺客圍在四周,將紛紛趕來的群道擋在丈許開外。
刺客頭目揭下黑巾,仰頸狂笑:“李長源啊李長源!我元休想要你死,你便該洗淨脖子、乖乖等我下刀!這般興師動眾、大費周章,到頭來又有甚麼意思?哈哈哈!”
群道多不識此人,正面面相覷。李長源卻當先一步走出,收起拂塵道:“元休和尚!佛道之爭,本該止於經義。誰料你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竟掛著易水閣的幌子,欲置貧道於死地。這般歹毒心性,也配作出家之人?!”
元休和尚一腳踏在劉忠翼後頸上,面色抽搐、森然笑道:“李長源,今日我元休殺不了你,是漏算了你與易水閣的交情!不過,這閹宦乃是聖人近侍,旁人不知、我卻是清清楚楚!若你們這群雜毛道士、膽敢再傷我釋門一人,我便先將這閹宦踩死,再與你們殺個魚死網破!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長源聽罷,面色終於慎重起來,先向群道拱手:“諸位同道,咱們先退開些!劉公公本與今日之事無干,若枉死在此、不但聖人面前不好交代,便是長源心底也會多一道掛礙,有損日後修行。”
見群道後退,才又看向元休和尚,冷聲道,“這下,閣下可以抽身了罷?”
元休和尚仍不滿足,瞥了眼楊朝夕、似笑非笑道:“這小道士稟賦超群,今日屢屢暗算我等,如若不除、日後必成大患。我須一併帶走!”
李長源面色更沉:“元休和尚!莫要得寸進尺!衝靈子乃我座下弟子,你想傷他半根汗毛,須先問過我手上拂塵再說!”
這時,地上劉忠翼竟清醒了幾分,涕淚縱橫罵道:“李長源!李長源!你、你敢見死不救?嗚嗚嗚……本官即便見不到聖人,到了陰司做了鬼,也絕不放過你……”
元休和尚眉頭一皺,嫌他聒噪,腳下力道又增大了幾分,憋得劉忠翼面色發紫,後面的話全卡在嗓子眼裡,再也說不出來。
惠從和尚見狀,這才悄然靠過來,合掌耳語道:“元休師叔,無根之人,殺之不祥!今日須速速脫身,來日再與他李長源見分曉!”
元休和尚這才腳下一鬆,昂起頭來。如虎狼般懾人的眸子,重新向李長源盯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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