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夕?!”
“殺我福威將軍的小子……啊不!楊少俠饒命……”
王輟、邵青岡看清來人,俱是一聲驚叫,錦袍也顧不得裹上、連滾帶爬便向南面逃去。
然而赤條條的兩人奔出沒幾步,卻見一位仙袂飄飄佳人、年約二八上下,正攔在兩人前面。只見她笑吟吟一通打量、卻是面露不屑道:“好小!就這也敢出來露醜?”
兩人先是一愣,旋即滿臉漲紅。只覺腿間、腋下、小腹俱是涼颼颼的,只有一股火氣竄入腦袋、狂熱欲炸,只想當場生撕了這個言語刻薄的小妮子。
楊朝夕正將元仲武從湯池撈起、按下,再撈起、又按下……陡然聽得柳曉暮這樣一句評價,也是滿頭暴汗、一臉尬然:“曉暮姑娘!莫要玩鬧,先制住那兩個再說!若走脫了他們、只怕又要驚動一府衛卒。”
柳曉暮咯咯一笑。見王輟、邵青岡皆已合身撲來,似乎將她當做了軟柿子,卻是不慌不忙、雙臂齊出,隔空戳出兩指。只見兩道紅芒脫手飛出,沒入兩人曲骨穴。
兩人身形猛滯,只覺尿泡周邊一陣痠麻、便連雙腿都軟了幾分,似乎要站立不穩。忽又是兩道紅芒沒入神庭穴,兩人便覺額上一陣刺痛,眼前湯舍中隨處可見的燈樹、瞬間黯淡無光。接著眩暈襲來,終於一頭栽倒、人事不省。
柳曉暮隨手擺平兩人,便向楊朝夕道:“你手上那個,留一口氣,還要訊問那幾個‘聖女’下落呢!”
楊朝夕這才薅住元仲武散亂的髮髻、從湯池中拖拽出來。正待問他將四個‘聖女’關在何處,忽覺腦後涼風襲至,心頭一凜、身形已做出反應。卻是向前一撲,左手、右足分別按在一隻葫蘆瓢上,略一借力,身體已躍上湯池對岸,旋身立在柳曉暮一側,微怒道:“為何不示警?”
柳曉暮雙臂環抱胸前,滿不在乎道:“又不是躲不開,何必多此一舉?”
楊朝夕瞬間啞火。望向方才偷襲之人、已將元季能從湯池中扶起,卻是形影不離的“巴州雙傑”。一個九尺瘦子,一個五尺肉球,只是站在一處,便叫人忍俊不禁。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柳曉暮先是掩口偷笑,然而笑意生出、卻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元仲武一面咳水、一面咆哮:“咳咳……王矬矬!白杆杆……咳咳!給我剮了……咳……剮了這對狗男女!咳咳咳……”
吼罷便扭轉身體,踉踉蹌蹌,就要逃走。楊朝夕踏步躍起、直追而上,卻被障刀帶起的光幕阻住去路。忙自後背抽出流霜劍,幾下揮格劈刺、便將九尺瘦子白杆杆的雙障刀擋在數尺之外。
柳曉暮笑聲漸止,一隻玉手已從袖口錦褾中探出。但聽得“啵啵啵啵”四聲輕響,被拇指扣住的右手四指接連彈出,四道紅芒瞬發即至,幾乎同時沒入元仲武后腰。
元仲武只覺左右腎俞穴與左右志室穴上、刺痛感一閃而逝,旋即後腰生起痠麻之感。這痠麻下氣海、過關元、至會陽……迅速逆轉而上、攻陷小腹。原本可剛可柔之處,只覺涼颼颼、軟綿綿一片,彷彿已空無一物。他不及多想,忍著痠麻之感、奮力向湯舍外跑去。石砌地板上、登時踩出一串溼噠噠的腳印。
《劍來》
就在他腋下生風、遍體清涼,以為要奔出湯舍木門時,忽覺腳下踩中一物、接著左腿揚起、身形仰面跌落。“啪!”地一聲脆響,已是結結實實拍在地上。劇痛登時傳遍全身,麻木中夾著火辣辣之感。想要掙扎起身,卻覺似乎腰都被摔斷了、撐了幾下竟未撐起。待側轉身體,看向前面時,方知剛才踩中的,竟是一隻裹滿皂莢水的
、滑膩膩的葫蘆瓢。
身後依舊是那女子咯咯的輕笑聲,歡快得意,鑽入耳穴,元仲武只覺肺都要氣炸。腦中也才反應過來,那女子一雙鳳眸、與前幾日洛水邊大顯神威的祆教聖姑,竟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