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挨著池沼、坐落著幾間殘磚破瓦拼湊的陋舍,炊煙升騰,卻是一處小小的食肆。
楊朝夕、熊百殺來到食肆前,看到樹枝茅草搭成的棚子下,一口鐵鑊中、湯餅正不停翻滾。陣陣肉香襲來,令人不自覺地咽起口水。
“想吃不?”熊百殺淡笑道。方才狼狽戰慄之態、早一掃而空,顯然是偽裝出來、給董武侯看的。
楊朝夕重重點了點頭,面色卻尷尬萬分:“可是,熊大哥,俺……俺的大錢全給他們拿去啦! ”
“一碗湯餅罷了,哥哥請你!他日若攢夠了銀錢,咱們還要去酒肆暢飲一番。”熊百殺豪爽一笑,便拉著楊朝夕在棚中坐下,向女掌櫃招手道,“兩大碗湯餅,蔥花多放些!”
女掌櫃半老徐娘,雖荊釵布裙、卻風韻猶存,只看背影,倒與陸秋娘有幾分相似。她欣然應下後,便轉頭進屋、取來兩隻粗瓷碗,舀了湯餅,奉在兩人身前。
楊朝夕看了半晌,面色黯然,想起還在楊柳山莊辛勤勞作的孃親,不禁心頭一痛,眼圈也漸漸溼了起來。熊百殺未注意這些細節,只是自顧自說著這兩日,自己在通遠渠做活時,看到的、聽到的一些見聞。
兩人吃著湯餅,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忽然七八個無形無狀的浪蕩子,一齊湧進這小小的食肆,令本就不大的棚子、頓時擁擠不堪。
為首一人手提短棍、攔在女掌櫃身前,盯著她規模宏大的雙峰、面色輕浮道:“鳳娘姊,這月的份子錢、幾時交給兄弟啊?”
女掌櫃鳳娘眉頭微皺:“讓開!賴蟲兒,你這人言而無信!說好每月一兩銀錢、如今竟已漲到五兩,叫我夫婦如何交得起?”
“鳳娘姊,這話便說的見外了!咱們不是還說好,每月初一、十五,陪兄弟兩晚。你又幾時兌現過?”賴蟲兒嬉皮笑臉,竟順手在鳳娘臀兒上捏了一把,惹得眾浪蕩子鼓譟叫好。
“你作什麼!若再無理、我便去報官!”鳳娘憤怒至極、厲聲呵斥道。
“她要報官?咱們兄弟該咋辦?”賴蟲兒扭過頭、雙手一攤,故意向眾浪蕩子詢問道。不待眾人回答,又轉過頭貪婪道,“報官!這城北之地、我便是官!今日若還拿不到份子錢,你便跟我回去、先叫我收些利息再說……”
“啪!”一記耳光響徹棚下。只見鳳娘嘴角顫動、眼眶通紅,半舉的一隻手不停地發抖。
賴蟲兒單手捂臉、表情錯愕,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眾浪蕩子表情怪異,不知該狂笑、還是該狂怒。
“砸!給我狠狠砸!把這販狗食的地方給我拆了!”賴蟲兒惡狠狠地吼道。
便在這時,屋內衝出一名三十多歲的粗矮漢子,手裡揮著擀麵杖,呼號著向一眾浪蕩子衝來:“賴蟲兒!欺人太甚!俺常三牛跟你拼了!”
然而常三牛還未衝出多遠,便被幾個浪蕩子一擁而上、摜倒在地。被奪走的擀麵杖、無情砸在腦袋和身上,疼痛且屈辱的感覺充斥全身。
更令他心膽俱碎的是,髮妻鳳娘竟已被賴蟲兒幾人推搡進屋,發出尖利的叫聲,緊接著便響起衫裙撕裂聲、哭泣求饒聲……這幾個狗輩畜生!竟然光天化日、便要強辱鳳娘身子!
“唉!吃碗湯餅,也不叫人安寧……”一聲嘆息響起,傳入幾名浪蕩子耳中。
幾個浪蕩子手上一頓、砸向常三牛的棍棒便停下來,紛紛側頭看向熊百殺——若是平時,眾浪蕩子過來行事,必然將食肆中客人驅趕一空。今日見熊百殺人高馬大、不似善類,才沒有貿然上來挑釁。
然而熊百殺也是一臉懵然,這輕聲嘆息、卻不是自己口中發出,難道……
待熊百殺有些費解地看向楊朝夕時,只見一道殘影劃過,湧入屋內。旋即是幾聲慘叫、隨著血光和幾道人影,從屋舍中飛出。
那殘影兀自不停,又從屋內衝出,先將常三牛敲暈。接著又是幾道血光飛濺、剩餘浪蕩子皆被一招制住,躺在地上抽搐幾下、便不再動了。
整個過程不到十息,熊百殺看在眼裡,連呼吸都漏了半拍:如此果決!如此狠辣!這小子,絕非一般人吶!想到這裡,不禁後背發涼,若是他要滅口,自己逃不逃得掉、都是兩說……
這時那清瘦俊朗的身影,才變得清晰,正微笑著向熊百殺走
來。熊百殺瞳孔微縮:“賀……賀兄弟,你把他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