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弦不去理金矢,依舊沉著聲音對老鴇說道:“我們就要她一個,麻煩給安排個房間。”
那老鴇無奈,答應一聲,有些憐憫地看了看碧簫,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對她說道:“幹這一行,總會經歷的,回頭媽媽給你熬些湯補補身子。”
碧簫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三人跟著老鴇來到二樓的房間,進得房後,素弦在門口望了望,確定四周無人,又將門緊緊關上。
“碧簫,你不是去投奔你的心上人了嗎?怎麼會在這兒?”素弦關切地問碧簫道,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喝了。
碧簫抬眼看了看金矢,緩緩開口說道:“我本來就屬於這裡,既然沒人肯要,也只能回到這裡罷了。”碧簫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夾著幾絲絕望與若隱若現的怨懟。
素弦一聽急了:“你這說的什麼話呢?什麼叫‘沒人肯要’?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是你那個狼心狗肺的心上人嗎?”
碧簫閉口不言。金矢卻面露尷尬,忙道:“還是先想想怎麼將碧簫姑娘救出去,其他的事,以後慢慢再聊不遲。”
素弦道:“這贖身不知道需要多少銀子,你有銀子沒?”說著,灼灼地看向金矢。金矢只覺得彷彿被素弦的目光燙了一下,忙微微低了頭道:“我一個月才掙幾個錢。哪來這麼多銀子。”
“你不是山大王嘛,去搶呀。”素弦沒好氣地道,口中說著,心中也自焦亂,盤算著該如何將碧簫救出去。
“我搶了個壓寨夫人……”金矢想和素弦開玩笑,但一看碧簫在身邊,心中覺得不妥,忙閉了口,又道:“救人還不容易,等後半夜無人之時直接從窗戶跳出去就完了,這品香閣又不是漢王府,有人四處把守。”
素弦聽了,來到視窗推開窗戶檢視外面的情況。碧簫則坐在凳子上一直沉默不語,忽地微微抬起頭來問金矢道:“你是真心救我,還是為了素弦姐姐才幫我?”
金矢聽了,慨然說道:“十二年前我又不認識什麼素弦。”頓了頓,又道,“你是為自己活的,活著要靠自己,更是為自己。”
碧簫聽了,心中一顫,又默默回想起十二年前那個深秋的夜晚,金矢救了自己後遠遠地聽到的那句話:“她若想活,只能靠自己。”原來十二年來,我一直在重複這過去的老路,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碧簫心中默想著。
“這要到後半夜才能走,難道我們三個要一起關在這裡一個晚上?”素弦有些抱怨的話語打斷了碧簫的思緒。
“反正我沒啥意見,在哪兒睡都是睡。”金矢說著,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一口,又倒了一碗茶水喝了,隨後走到床邊坐下。“這床挺軟啊,又大又舒服,睡三個人也睡得下。”他一邊拍拍床墊,一邊笑著說道。
“你找死!”素弦過去,就要去打金矢,卻被金矢閃身躲過,險些倒在床上。“娘子,是要陪本大王就寢嗎?”金矢笑著開玩笑。素弦更氣了,兩個人就這樣在床上打了起來。碧簫在一旁看著,沒來由的滿心的酸澀。
一男兩女大半夜的被關在一個房間,著實有些尷尬。金矢為了防止兩人尷尬,一直躺在床上裝睡,實則豎著兩隻耳朵,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素弦和碧簫兩個人坐在桌子旁,卻也不知道聊些什麼好。碧簫本就不喜言辭,之前在憶梅山莊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顧廿廿,也並未和素弦深聊過什麼。素弦倒是很關心碧簫的近況,但碧簫卻只敷衍了兩句,顯然不願多說。素弦也便不再多問了。別看她平日裡與金矢打打鬧鬧的,對碧簫卻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到她。門外,其他房間裡不時傳來尋歡作樂的聲音,倒是把兩人一同羞紅了臉。
好容易熬到了後半夜,金矢忽然“騰”地一聲從床上起來,著實把素弦和碧簫嚇了一跳。金矢走到窗邊,仔細地向外看了看。窗外,是一片寂靜的夜。
金矢轉過頭對兩人道:“時候差不多了。”素弦也來到窗邊,向窗外望了望,隨後走到床邊,將床上的帳幔扯了下來,連成了一條長繩子,遞給碧簫道:“碧簫,你先下去吧。我們來斷後。”
碧簫先望了望金矢,只見金矢衝他輕輕點點頭。於是來到窗邊,順著繩子緩緩爬了下去。隨後,素弦也順著繩子緩緩爬了下去,剛剛落地,金矢卻只聽到素弦一聲驚呼。他不及多想,忙抓了繩子蕩了兩下也落到地面。卻只見素弦一臉驚急地說道:“碧簫,碧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