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便熟絡起來,晚歌躺在榻上,問她:“還沒問過,莫楠你是哪裡人,怎會和兄長一同進了宮,還湊巧都在太子座下?”
莫楠凝神想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人,只知幼時喪父喪母,一直以來都同兄長相依為命。後來有幸遇上殿下,便被殿下帶回宮來。”
晚歌的笑意凝固了:“這般啊...我並非有意——”
莫楠淡淡地笑了:“無妨,都過去了,至少當下我覺得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晚歌默了片刻,道:“是啊...但凡活在世上,便已是上天恩賜。只是莫楠尚且有兄長陪同,不至於孑然一身,已經很幸福了。”而我卻形單影隻地活在這世上。
莫楠感受到晚歌話語裡的悲傷,但晚歌不提,她也就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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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都說,太子殿下攜歸的紀姑娘有著天大的福氣。
皇上在與紀姑娘交談過後,不知紀姑娘說了什麼,皇上病情忽地加重,待次日醒來,第一件事竟是下了聖旨一道,要將這普通民女封做帝姬,作為姜皇后之女。更讓宮人們難以理解的是,這天大的恩賜到紀姑娘那處時,紀姑娘非但不領情,還打翻了聖旨大鬧一場,不做錦衣玉食的帝姬,堅持要做太子殿下的殿前宮女。皇上知道後也不惱,反而讓人帶紀姑娘出宮遊玩平復心情,還囑咐太子要多照顧紀姑娘。
實在令人費解。再加上太子殿下的縱容愛護,紀姑娘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宮人們都驚羨不已。如此寵溺,上天入地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這日紀姑娘私自拿了太子殿下的出宮令牌,取了銀兩,帶上太子殿的掌事姑姑出宮遊玩,宮門侍衛竟無一人敢將其阻攔...
“晚歌...”莫楠皺著眉,把看著晚歌遞來的銀簪,“我們這般私自出宮當真無事嗎?”
晚歌看著不遠處的糖畫,兩眼放光地拉著莫楠往那處走。她以往過得拮据,一向心儀這些個新鮮東西,這一回有了錢財出來了怎可能放過。
莫楠嘆了口氣:“你確定你有告訴過太子殿下嗎...”
晚歌嘴裡吃著糖畫,含糊不清地應了幾聲。
“莫楠,我們去吃燒雞如何?”莫楠還沒答話,晚歌已經對車伕喊道:“城南!”
莫楠合上眼,心中默唸:皇上和殿下饒了奴婢吧,佛祖保佑我明日尚且留得小命!
晚歌吃吃地笑著:“我聽聞城南有間酒樓的燒雞特別好吃,一直想去吃的...莫楠你就陪著我嘛,不會有事的...”
莫楠嘆道:“小祖宗,你當然沒事啦,有事的是我呀。這車都上了,我還能跳下去不成?”
晚歌笑得可歡。
酒樓很是熱鬧。正中央的戲臺上,戲子正唱著人間的離合悲歡。晚歌吃得一塌糊塗,而莫楠怔怔地看著臺上的花旦。
她和兄長曾是戲子,只為謀生,而後遇見了太子才得以入了宮。那時她偏愛這一曲《梨花落》,莫塵也總合著她意。
他是生,她是旦。
物是人非,那一碟日日留下的梨花糕已不知要贈與誰。
“蕭郎,梨花開了。”莫楠不禁與戲子一齊念出來。這句戲詞並非戲腔,曲子驟停,戲子念得空靈,是全戲點睛之筆。
一曲終了,戲子隱去,樓中掌聲不斷,莫楠熱淚盈眶,晚歌怔著,不知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