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不玩客氣的,你家裡也忙,趕緊回去吧,下月初一上朝,你自己注意著些,等著逮你小辮子的人也不少了。”
上車時,林泉嶽突然壓低了聲音提醒了葉子皓一句。
葉子皓連忙答應了,看著馬車離開,這才走開幾步上了自家馬車。
直到進了車廂中坐下,他才挑了下眉,抿了抿嘴,心思變得沉重起來。
林泉嶽這酒量可不差,喝成這樣了還能記得提醒他這麼重要一件事,剛才在包間卻隻字未提,也不像偶然想起來的。
那就是……
這隻老狐狸老謀深算,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一步一步展示著他的善意、一點一點表達著他的長者愛護後輩的風範。
回到家中,其他人去城北還未回來,他一路回了東屋,讓人送熱水來洗了把手臉,又喝了杯熱茶漱了口,這才來到床榻前。
葉青凰已經歇了一覺,這時候正坐在床邊給葉子皓做新袍子。
南方的冬天跟他們北方的深秋、早春差不多,穿上薄棉襖或是夾袍都能過冬。
葉子皓做的是京官,以後除了穿官袍也就是常服,他一個官不可能常呆在家中,出門的機會多了,當然衣裳也要多準備一些。
從南華州一路過來,她就忙著給他縫新袍,夾袍、氅衣、春衫都要多趕做一些新的出來,她自己的身份也需要多些新衣裙。
因而這些日子只要得空,她就在做這些針線。
看到葉子皓回來,不像平時那般多話,而是立刻收拾乾淨這才走過來,聞到他身上仍帶著酒香,便明白一二。
“那林大人酒量很好?”看樣子也喝了不少。
“嗯。”葉子皓點了點頭,沒有多話。
“是敵是友?還是他也在試探你?”葉青凰見狀不由蹙了下眉,立刻問他。
這樣子顯然有事情,不是尋常應酬。
“嗯,他在試探我,卻拿著長者前輩的姿態,十分和氣地誘導我去明白一些事情。”葉子皓垂眸,邊說邊開始脫鞋。
“他想表達什麼?”葉青凰眉頭更深。
“這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和氣、爽快、講道理、辯是非的老人,我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但是……”
葉子皓說到這裡,回想當時的情況,脫鞋的動作也是一頓。
“就是這樣讓人有好感的上司,卻似乎在告訴我一件事,他看中的接位人是那個陸雲誠。”
“而我,深受皇上寵信甚至縱容,從天而降到了他們御史臺,卻要與陸雲誠爭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我的前程到底怎樣,會走多遠,他說了那麼多,好像在問我這個答案。”
葉子皓便將當時林泉嶽說過的話大意說了一下,然後看著葉青凰。
“就算他與陸雲誠關係不同,就算你接不了他的位置,也要輸人不輸陣,別被他蠱惑了。”葉青凰聽完立刻道。
她放下手中針線,神情認真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