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顧旭和少年紅鐵牛一起來到了藥王宗的山頭。
由於「乾坤」權柄具有無視禁制、直接穿越空間的特性,藥王宗的護宗大陣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阻礙。
此時此刻,顧旭站在一片藥田旁邊,望著百餘名面黃肌瘦的農夫在田間幹活。
在他們身邊,則是十餘個手持長鞭的監工。
這些監工是宗門裡的雜役,也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但他們懲罰起田間幹活兒的農夫,卻一點兒也不手軟。
只要農夫們稍稍在田間歇息片刻,那長長的皮鞭就會「啪」地一聲落在他們消瘦的嵴背上,打得他們皮開肉綻,鮮血浸溼了破破爛爛的衣衫。
看到這樣的場景,顧旭的心情頗為複雜,一時間情不自禁地喃喃吟誦道:「紅旗捲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少年洪鐵牛轉頭看了他一眼。
作為一個沒讀過太多書的村裡人,他並不能完全聽懂這首詩的含義,但是他卻能感受到詩句中蘊含的磅礴氣勢,以及顧旭波瀾起伏的心緒。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乘著一架裝飾華麗的、八人抬的步輦,從房屋背後來到藥田邊上。
此人穿著一件大紅色絲綢長袍,戴著各種各樣華麗的金銀配飾,坐姿慵懶而隨意,跟身旁幾個衣著襤褸、骨瘦嶙峋的抬輦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按照大齊王朝的規矩,乘坐八人抬的步輦,是皇帝才能享有的待遇。紅袍中年人這副姿態,稱得上是僭越之舉。
但由於南詔行省這地方天高皇帝遠,朝廷管轄力度極為低微,於是這些當地宗門裡修行者們便變得肆意妄為起來,過起了做人上人的癮。
「他就是吳長老……」洪鐵牛在顧旭的身邊小聲地說道。
只見那步輦上的吳長老在訓斥了幾句田間勞作的農夫們後,便忽然轉過頭來,盯著洪鐵牛和他身邊的顧旭:「孝恭,你旁邊那人是誰?」
今日顧旭沒帶面具。他這張過分出眾的臉,在吳長老的眼裡無疑是陌生而突兀的。
洪鐵牛心情頓時慌亂了。
雖然顧旭答應過要幫他討個公道,但是在吳長老聲音響起的瞬間,洪鐵牛仍舊不可避免地條件反射地低頭躬身,態度極為恭敬地說道:「長老,他是——」
「——你沒有必要對你的殺父仇人這麼順從。」顧旭打斷了他的話,同時操縱真元力量推了推他,讓他把腰桿直起來。
顧旭的這一舉動顯然引起了吳長老的不悅。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個修行者吧?」吳長老用一雙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盯著顧旭,他的目光裡帶有一絲陰冷的氣息,令顧旭產生了一種如同被一條毒蛇盯上般的錯覺,「不管你是從哪個宗門來的,都給我儘快滾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否則,我就視你為意圖偷盜藥草、竊取宗門隱秘之輩,用宗規處置。」
因為顧旭在進入宗門之前,用符咒隱藏了自己的真元氣息,使得自己的別人的感知裡,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第二境修士。
所以吳長老跟他說話時,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姿態。
顧旭澹澹笑了笑:「假若我不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