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放完一遍,又自動播放第二遍,夏紫蘇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安煦選這首歌,似乎不是她認為的那樣來打趣她的,那他是什麼意思呢?
她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望他,正碰上他投向她的目光,那烏黑深邃的眼瞳特別的明亮,裡面浮現出她以前從未觸及過的情愫,她似有些明白,臉上一紅,臉頰越來越燙,索性裝作認真聽歌的樣子。
“會不會有一天四季全變成夏天,是不是這樣你才會相信有永遠,看你靠著我的肩,剛剛睡著的側臉,愛仍不斷在我心裡蔓延……愛上你第一個夏天,我就想給你整個世界,想帶你一起去冒險,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驗,我的愛情並沒有你想像的善變,只是全都放在心裡面……”
歌詞還真應景。
夏紫蘇想著,像安煦這樣的人,堅毅,果敢,聰明、有擔當,體貼,還長得帥,幾乎符合她對未來另一半的所有想象,要是撇開身份地位財富這些不談,她一定會愛上他,他對她似乎也是有情的,在這一刻,在這車裡,只有他和她,她已不願去考慮太多,任隨思緒氾濫。
歌曲放了一遍又一遍,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安煦專注地開著車,夏紫蘇腦海裡盤旋著那一句又一句的歌詞,甜蜜、曖昧、纏綿悱惻的氣息在車子裡蔓延,她十分貪戀這樣的氛圍,只盼望這個行程永遠不要結束。
車子駛到靛花巷口緩緩停了下來,安煦按下一個按鈕,車窗緩緩地升起來並自動調成較深的顏色,可以隔絕外面的視線,他轉過身子對著她,聲音暗啞,說:“我們到了。”
他拉過她的雙臂,最終還是壓抑著自己什麼都沒做,放開她的手,探身到車後座拿了一本書上前,放到她膝上,並順手解開了她的安全帶。
正是那本《普濟方》。
夏紫蘇本來還擔心他會有太過親密的舉動,她還沒有準備好,他放手,讓她鬆了口氣,心底升起一腔柔情,全掛上了眉梢眼角,她不好意思停留,把書抱起來,垂眸拉開車門下車。
“紫蘇”,安煦叫住她,遲疑了一下才說:“你是最美的夏天!”他烏黑的眼眸望著她,很明亮,像是揉進了一把陽光。
“嗯”,夏紫蘇回過頭嫣然一笑,腳步輕快地走向醫館。
白薇見到夏紫蘇進來,便站起身,親熱地牽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由衷地說:“幾個月不見,你渾身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夏紫蘇笑:“不過就換了身衣裳,白老師這不是變相地在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嗎?”
“你看你看,整個人神采飛揚不說,連說話都變風趣了,你比以前自信很多。”
白薇笑吟吟地說完,這才把身邊的一位女士介紹給夏紫蘇:“這位就是我與你說起過的朋友,她叫文穎。”
夏紫蘇這才看向文穎,那是個風姿綽約的女人,一張臉的美不在五官,而在一顰一笑中透出來的萬種風情,即便是滿臉絕望之色也掩蓋不了她的美。
文穎自夏紫蘇進來便一直帶著審視的神色打量著她,直到她穿上白大褂微笑著坐在她對面。
她不等夏紫蘇開口詢問,決絕地說:“夏醫生,這病我不指望能冶好,只要能控制住它不變嚴重,不會轉移到肺癌。我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但是割掉半邊胸脯,然後化療、頭髮掉光那種代價我付出不起,所以我可以容忍癌細胞陪我到死!”
夏紫蘇點點頭,誠懇地說:“只要配合冶療,控制住病情是沒有問題的,但我覺得我們可以更有追求一些,比如說睡得著覺,吃得下飯,全身沒有疼痛、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文穎意外:“夏醫生的意思是能冶好這個病?”
夏紫蘇微笑:“教我醫術的那位倪醫生,二十年前冶好過一位患乳腺癌的老太太,幾個多月前我還曾見到那位老太太,她帶著小重孫來看望倪醫生,精神健旺,成天樂呵呵的,讓我們看著都開心。”
文穎激動地直起身子:“夏醫生,我能麻煩你幫我冶病嗎?”
“好!”
夏紫蘇正色說:“但有一點還需要取得共識,中醫對症不對病,這與西醫是有區別的,在醫學上,對沒有病痛壽終正寢的長壽老人進行解剖,在身上發現有癌細胞的例子並不少見,西醫認為那就是病,但我們認為,一個人只要睡眠、飲食、大小便都好,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沒有病。”
文穎忙不迭地點頭:“我懂我懂,只要能醫到樣樣都好,其他我也不會那麼較真,夏醫生,麻煩你現在就給我看看。”
夏紫蘇鬆了一口氣,倪醫生與她說過:越是重症絕症,越要講究一個“緣”字,要是患者不信任你,患得患失,猶豫不定,東一下西一下的冶,就算扁鵲、華佗再生也冶不好他,徒惹一堆麻煩。
文穎這樣,應該算是有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