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投向樹林深處，就好像沒了人的樣子之後，連情緒都會隨之少了波瀾。驚訝很快就被抹去，甚至，餘啟明都沒有再轉頭去看薇兒逃離的方向。
腳步踩在地圖上，骨扎進地裡，一步緊接著另一步。
漸漸地，連周圍樹林的模樣都跟著變了。
黑暗依舊罩在視野裡，光線只是少許，卻將周圍那樹映得真切，它們張牙舞爪地，宛如一個個被定格了的人，扭曲了四肢與臉龐，注視著過往的每一個人。
他們真的是人？
不重要，餘啟明其實都沒有興趣去看那些樹的樣子，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楊陵，從來都不是與楊陵有關的一切，包括他。
而現在對於餘啟明來說，重要的或許只有他心頭最後的一個疑問了。
腳步不斷向前，人影便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出現的不少，大多都是在他的身邊經過，也大多都是與薇兒類似的樣子。
有的人因為餘啟明的相貌而被嚇得驚恐地逃離，但也有的早就沒了逃跑的本事。
他們倒在草叢裡，苟延殘喘著連呼吸都顯得奢侈。
餘啟明就這樣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然後，踏入近在咫尺的地獄。
「李斯涵，你瞧瞧你都變成什麼樣，怎麼樣，好吃麼？餓了吧。」看著不遠處的身影，餘啟明如是問道。
而在他的眼前，不過幾百平米的地點，連青草都被染成了紅色。
小小的空地上不知堆積了多少的屍體，當然，說是屍體，他們的大小其實也就和大一點的人形抱枕沒有什麼區別，乾枯的軀幹，身體中的水分幾乎已經被完全抽乾，其實，只是水分還好，可看著那些屍體的大小，恐怕連他們的骨頭都已經萎縮了。
而把它們形容成布娃娃其實也不恰當。
在他們所有人的雙腳的位置，乾枯的面板都被扭曲拉伸出了長長的線條，猶如根系一般，只是，如今這根卻斷了。
血液順著斷了的根流出來，淌到草地裡，將整個大地都染得深紅。
而在那屍體的中間，便是李斯涵。
他站在那，直立著的姿勢，雙腳被堆積的屍體掩蓋著看不出具體的樣子，而雙手的手指卻是直接延伸到了土地之中，他的身軀上到處都是扭曲的凸起，彷彿枯樹的樹皮上醜陋的脈絡。
應是聽到了餘啟明的聲音，李斯涵抬起頭，見到餘啟明的瞬間，李斯涵先是愣了一下，轉而又在那張瘋狂的臉上添了幾許興奮。
「餘啟明，你還說我呢，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啊，看看你現在的樣兒吧。」
他的聲音都像是夾雜了雜質，乾枯且沙啞。
可就在話音剛落之際，驀地，李斯涵的臉上竟浮現出幾許狠厲。
沒有任何的徵兆，突然，地下竟猛地傳來震動，猶如有什麼怪物從地底穿行，又在人始料未及之時，只見那粗壯的藤蔓猛地就從地底鑽了出來。
堆積在地的屍體被震動擊打得飛了滿地，下一刻，更有樹根藤蔓同樣從餘啟明的腳下射出。
藤蔓像是有著自己的思想，巨大的力量瞬間便將餘啟明固定在原地，他的身體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將餘啟明整個人絞得粉碎。
誰知，餘啟明卻只是站在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