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長在他們身上.要說你也攔不住.即便你此時攔住了.就能堵住眾人之口了.再者說你被狗咬了.難不成還要反咬回去不成.”蕭盈娣坐在梳妝檯前.一面由著碧珠為她散發.一面對她講解處事之道.“這皇宮萬千陰謀也不抵東宮危險.身為太子便未來的皇帝.繼位之路如同陡峭懸崖.而我們就是陪同殿下行走在其間的人.想要保命.要麼殊死一搏.要麼靜觀其變.全神貫注走好腳下的每一步.我們既然沒有能力去孤身對抗宮中狠角色.那麼就要適當緘默.與東宮利益捆綁在一起.倚梅軒裡的人起內訌.百害而無一利.”
這既是說給碧珠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蕭盈娣性子衝動.即便是在清平觀緊閉了三年.衝動的性子還是會在某些情況下被激出來.望著銅鏡中的那張臉.想起前幾日給陸笙羽的那些承諾.如今想來才發現自己大話說得有些過了.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沒有挽回的餘地.
沉默許久的碧珠幽幽開口道:“格格說的奴婢都懂.可奴婢就是見不怪格格被欺負.要不是那日奴婢粗心.格格就會出事.奴婢..”
“噓.”蕭盈娣伸出手指.示意她噤聲.也正是蕭盈娣的打斷才讓碧珠頓時想起她剛才嘴太快.險些說了不該說的.心虛地看向蕭盈娣.而蕭盈娣並未注意到她的異常.
蕭盈娣臉上凝重.吹滅房間裡的蠟燭.室內瞬間漆黑一片.處在暗室裡.碧珠滿心疑惑.
“格格.”
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蕭盈娣摸尋著走到門邊.透過門縫.正好瞧見對面屋瓦上一個黑影移動.想必是見她房內燭光熄滅.以為她是入睡了.便打算尋個更近的位置趴著.
知道屋外有人監視.蕭盈娣故意提高音量.對著漆黑的房間說道:“碧珠.我前幾日做了噩夢.不敢一人獨睡.今夜你就睡在我屋吧.”
以前在睿王府的時候.主僕兩人時常同床而眠.如今蕭盈娣這麼說.碧珠想也沒想就應允了.
主僕二人躺在床上.蕭盈娣卻遲遲沒有說話.漆黑的房內.躺在身側的碧珠因為方才說漏嘴.心虛不敢開口打破沉寂.以前兩人同睡一起時.常常有聊不完的話.如今蕭盈娣的沉默讓碧珠心裡更是不安極了.
“格格.你睡了嗎.”
蕭盈娣依舊沒有應答.
“格格.”
良久.聽聞外面遲遲沒有動靜.蕭盈娣才出聲.語句清晰.絲毫沒有半點倦意:“我沒有睡.”
頓了片刻.側過身子.面朝著碧珠:“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沒事啊.”碧珠的回答吞吞吐吐.明顯在掩飾.
雖看不見碧珠的神情.但她是不是在撒謊亦或是隱瞞.蕭盈娣很清楚.“碧珠.這宮裡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如果我們都不能坦誠相待.又如何度過漫長而又孤寂的一生呢.我們之間不需要刻意隱瞞.”
見碧珠沉默不語.蕭盈娣繼續說道:“有些事你瞞著我不一定是好事.相反的.你說出來才會有解決的機會.總好過被他人發現.弄得我們措手不及的好.”
蕭盈娣後面的那番話才真正使得碧珠動搖.碧珠掀開被子起身.跪在床前.開口便是:“格格.奴婢對不起你.”
夜晚寒涼.碧珠又只穿了間裡衣.大病初癒的她實在不能再受寒.蕭盈娣讓她回到被窩裡說話.碧珠執意不肯.
碧珠很少對她下跪.蕭盈娣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可擔心她的身體.蕭盈娣堅持讓她回到床上.“三年前的家破都沒能讓我倒下.還有什麼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你先上來.”
猶疑片刻.碧珠終是爬上了床.耳邊想起碧珠的低咽聲.回想這段時日所發生的事.若說蹊蹺.唯獨是她出嫁那日讓她心存疑惑.心中一陣不安.似乎隱隱猜中碧珠刻意的隱瞞的事把八成與她出嫁那日有關.
“我出嫁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盈娣的話讓碧珠一時停止了抽咽.顯然是沒料到她已經想到那裡去了.半晌之後.淚珠密集下落.嗚咽聲變成了哭泣聲.
“格格.....”難以啟齒的話語遲遲未出.蕭盈娣的心卻是繃得越來越緊.神色凜然.似做好萬全準備:“說吧.”
碧珠眼一閉.眼中淚水不停滑落.卡在喉間久久說不出的話在一瞬間快速蹦出.語調極快.且怕隔牆有耳.說得極其小聲.可蕭盈娣終究是聽見了.
“格格已不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