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道,
“我那師弟與你一般,乃是天分極高之人,早年在所有的師兄弟中,他是最後進門,卻是進步最快的,原本……我父親還想將衣缽傳授於他的,結果……出了些事情,他便離開了師門獨自在外頭闖蕩,到如今已是有十年了!”
苗師傅吞吞吐吐講了幾句當年的往事,卻是聽得武馨安心頭直癢癢,她也不知是不是被知嫋那丫頭給帶壞了,如今是就愛聽個人家的秘辛,探個別人的過往。
苗師傅說起往事,那臉上的表情即有三分苦澀,還有三分感慨,又有二分苦楚,剩下的兩分居然還有些嬌羞,看在武馨安眼裡,那就是妥妥的有內情!
這男女之間,能有甚麼,無外乎愛恨情仇了,想一想即是同門師姐弟,這朝夕相處,暗生情愫那是免不了了,只是他們二人為何最後沒有修成正果,又苗師傅為何會如今丈夫早亡,落得孤身一人的處境呢?
一想到這些,武馨安那顆八卦之心便按捺不住的砰砰亂跳,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壺,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抬手取過酒壺,
“苗師傅,徒弟給您斟酒!”
恰這時,船行湖上,那船孃做的醋魚已是做好了,這廂用粗大的海碗端了上來,又有一小碗乾煸的小湖蝦,只略略放了一些鹽,吃進嘴裡鮮香美味,越嚼越香,真乃是最佳佐酒小菜。
又有時令的小炒乃是一個清炒的蘆筍,只少少的油與鹽,便是一盤清香回甘,香嫩爽口的蘆筍,自然也少不了那一道醋魚,這船上的魚便是吃個鮮,船孃用料比不得酒樓裡大師傅用料稠濃,風味純厚,卻是隻少少的勾芡,淡淡的酸甜,那魚肉是恰到好處的鮮美,入口便化,又微酸回甜,,在這春日裡微寒的湖風之中,在遊湖的小船之上,吃一口魚肉再就一口燒刀子,當真是拿個神仙也不肯換的!
那苗師傅乃是酒好、魚好、景好,酒未吃多少心已醉了!
武馨安是酒好、魚好、景好,苗師傅的舊日八卦更好,酒未吃多少,這歪主意已是打了!
一個無意,一個有心,於是頻頻的舉杯,酒到杯乾,苗師傅的酒量雖好,也比不上武馨安這再世為人,被老天爺開了天恩的酒量,於是一罈酒下去,苗師傅是從頭醉到腳!
苗師傅醉在了酒中,也醉在了這湖光山色之中,便聽得耳邊有人輕輕在問,
“苗師傅,您那師弟……我那萬師叔可是與您西湖泛過舟啊?”
苗師傅歪在船頭之上,勉強睜眼看向前方,滿眼都是水光粼粼,魚潛鶯飛,又有春風送暖,再有後頭那嘩嘩的搖擼之聲,身子飄飄忽忽竟是恍惚間,回到了十年前一般,當下醉眼眨了兩眨便流下淚來,口中喃喃道,
“有……有過呀!那時節……我們……我們尋了一條船,把船孃趕下了船,你……你搖擼,便讓我在船頭吃酒……你……你說女子吃酒不好……卻……卻每每我偷父親酒喝時,又為我遮掩……”
武馨安聽得圓眼兒笑眯成了月芽,湊過去又小聲問道,
“他對你即是這般好,你……又為何不跟他成親呢?”
“成親……成親!”
說起“成親”二字,苗師傅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你……你說過要娶我的……可……可後來卻又嫌棄我年紀大了三歲,不過……不過就是去南京城……南京城走了一趟,便……便跟別人定了終身……”
說到這處,眼淚如那斷線的珍珠掉了下來,
“你……你即是不想娶我……又何必對我那般好……何必來惹我心動……”
武馨安一聽便瞪大了眼,忿忿道,
“即是如此,便是他負了你,是他對不住你,你又何必為他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