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那來天生的惡人,不過一步錯,步步錯,再也回不了頭了!
當年他不過就是小小道觀中的一名小小道童,若不是遇上了她,又怎麼會有這樣起伏跌宕,愛情情仇的一生,以他的資質,說不得這時節已是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在那黃通觀中受著信徒敬奉,徒弟們伺候。
情之一字到底為何?
讓人一念成佛亦一念成魔,蹉跎一生,再回首百年身,得了甚麼?
武馨安鬱郁地的迴轉家中,卻是去見武弘文要回了那單獨的一顆人骨念珠,將它重又串回了一串之中,再將那念珠仔細收好,預備著日後有了機會便要去往那荒山附近將那婦人的遺骨尋回。
秋後釋空大和尚問斬,靈谷寺中為他收了屍,卻是葬回了靈谷寺附近的山丘之中,
“阿彌陀佛!”
主持方丈道,
“將釋空葬在此處,望他於地下仍能沐浴佛光,恕去今世罪孽,修得來世福報!”
如這般,這事兒才算是了結,之後的日子如流水,平靜而又徐徐前行,武馨安日復一日的練武習字,與徐三小姐成了最好的閨中蜜友,家中小程氏對她變了態度,家裡的弟弟妹妹也是跟著與她相處融洽不少,雖還不能親密無間,但總算也肯真心叫她一聲大姐姐了。
武弘文如今乃是官場得意,家事順利,身心舒坦,只覺得若是一直如此,即便在南京城裡做一輩子養老官兒,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於是長話短說,春去秋來,一年來一年去,武馨安長高了,眼看著十二歲過了小半,武弘文的調令便下來了,將他調往京城刑部,仍是任那浙江清吏司的主事,一南一北卻是天壤之別,武家上下聞訊都是一派歡喜。
小程氏便張羅著舉家搬遷,武弘文卻是對女兒嘆道,
“剛來南京時,心中忿忿,只覺著志氣不得展,只怕要蹉跎一生,沒想到世事難料,峰迴路轉還是上了京,怎得心裡倒有些捨不得了!”
武馨安笑道,
“慢說父親捨不得,女兒更捨不得呢!”
武弘文想了想笑道,
“安安的師父師叔還有師妹都在這處,想來必是捨不得的!”
頓了頓道,
“不過,前頭聽說魏國公府已經給徐三小姐定了親,說是要嫁到京城安國公府裡,想來不久之後你們師姐妹在京城必重又能相逢的!”
這廂又看了看武馨安,微笑著道,
“我們家安安的年紀也是不小了,說親的時候也到了,待到了京城,我們倒是要好好相看相看人家了!”
武弘文還當說起婚事女兒怎得也要嬌羞一下,卻那知武馨安大大方方,咧嘴一笑道,
“不必父親操心,女兒自家的事兒自家辦,有那瞧上的便嫁了,若是沒看上眼的,便一輩子不嫁,在家裡伺候父親!”
武弘文笑著搖頭,
“這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兒家總要嫁人的,為父倒是不怕一輩子養你……”
說罷才想起來,女兒可是沒要自己養,便改口道,
“為父倒是想留你一輩子在家裡,可若是不嫁人,以後父母去了,安安豈不是要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