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妙見他神色,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卻是眼淚掉了下來,
“可是……你又何其無辜!她又是何其無辜!”
這事兒說來倒也不復雜,當年苗師傅的親爹極喜萬金全這關門弟子,一心想讓他繼承自己衣缽,便是連一手創立的鏢局和視如珍寶的女兒都要交給萬金全,只苗老爺子可是沒想著自己還有一個親生的兒子呢!
苗妙的大哥苗向北也是自小習武,雖說資質平平但總歸是親生兒子,這鏢局上下也是分做了兩派,有人站苗向北,有人則站了萬金全,只萬金全性子寬厚,為人憨直,師兄弟們大多都是擁護他的!
苗向北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論起資質他比不了萬金全,論父母的喜愛他比不了苗妙,論武藝他更是連二人都比不了,可讓他這麼眼睜睜看著鏢局給了外人,他又咽不下這口氣。
這人逼急了便往那歪路里走,苗向北左思可想終是想出了一個陰損的法子,他想法子讓小師弟去南京走了一趟鏢,卻是讓與他向來交好的柳廣元同行,待到了南京瞅準機會,想法子灌醉了萬金全。
前頭苗向北交待柳廣元的乃是讓他想法子汙了萬金全清名,壞了與自家妹子的婚事,只要萬金全不與自己妹子成親,那這鏢局就不會落到他的頭上,自然便還是會落到苗向北這親生兒子頭上的。
柳廣元也是圖個就近,當晚上投宿的時候就瞧見了隔壁房裡中的一位小娘子,這廂將酩酊大醉的萬金全送到隔壁房間中,那小娘子本就病弱,是由父兄帶到城中來醫治病疾的,她一人在房中半昏半迷之間,根本不知有人撬開了房門,將一個男人扶上了自己的床……
後頭的事兒自是不必講了,人家姑娘一家子抓著萬金全那是要就地拜堂,萬金全是個老實人,只恨自己酒後無德,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心痛之下只得應下婚事,那頭苗向北又將訊息告訴給了苗妙,其中緣由自然不會告訴給她,只說是萬金全變了心,在南京與另一位女子成了親!
苗妙乃是個烈性女子,當下騎馬便去了南京城,才有了後頭大鬧婚宴的一幕,結果那家的姑娘也是沒福氣,她原本身子就弱,這麼一驚一嚇之下便歸了西,萬金全失了愛人,又因著妻子之死,被岳家人怨恨,杭州是無顏再回去了,只得留在南京。
苗老爺子見得意的弟子出了這樣的事兒,令得女兒傷心絕望之下匆匆挑了一戶人家遠嫁,從此是愛侶分離,鴛鴦失伴,苗老爺子自然是又氣又恨再也不認他這徒弟了,將鏢局交給大兒子之後,沒有兩年也走了。
之後苗妙喪夫回到杭州城,苗向北對這妹子一直有心有芥蒂,明裡不說暗地裡卻是冷嘲熱諷的不少,苗妙那性子如何受的,便搬去了鍾家拳館,她心裡一直覺著愧對萬金全,不敢去南京見他,萬金全也自覺對不起師姐,對不起妻子,更對不起一直對自己給予厚望的師父,以至的師父憂鬱成疾才早早病故。
他是更加不敢回杭州的,如此這般,二人竟是自那婚宴之後再不曾見過面,蹉跎了這麼多年,卻是從未將話說開過,若不是有武馨安這一出,只怕二人這一輩子都要抱著這誤會,進了棺材都不得解惑!
苗師傅說起這事,那是目泛淚光,愛人失而復得自然是幸事,卻是知悉這一切種種竟是至親之人在裡頭作祟,這心中的痛苦是可想而千,武馨安聽了心裡長嘆一聲,
“苗師傅與我也是一樣的苦命人!”
都是被至親之人所害,自己是身死還魂,幸得苗師傅還有補救的機會!
當下便拉了她的手道,
“師傅不必傷心,即是狠心害你,便再不是親人,您又何必為了外人傷心,倒不如想想以後同萬師叔如何快活的過下輩子才是!”
苗師傅聞言卻是臉上一紅,連哭都忘記了,眨著一雙淚水洗過的秋水眸子嗔道,
“你這孩子明明是個千金大小姐,怎得倒是做起了媒婆的勾當,操這閒心做甚麼,我的事兒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