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重回曾經居住過的小院,縱然陳設並無太大的變化,可屋內密佈著蛛網,桌上、椅子上都是塵土,院內的青石板縫隙裡頭,也生出了雜草,黃葉落了滿地,被雨水浸泡過,粘結在石板上。整個院子已然有些破敗。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轉頭就走,不兩步,說道:“養徒千日,用徒今朝。你們幾個替我好生收拾,等我回來,再不可是這般頹敗模樣。”石青璇等面面相覷,無可奈何。
沈元景一路行走,大興城內人心惶惶,街上除卻幾個不得不開店維持生計的,其餘並無人煙。他很快到了無漏寺,入內打探,果然大德聖僧早就外出雲遊去了,至今未歸。
那留在寺內的僧人見他一派高手模樣,也不敢阻攔,任憑他在院中行走。他此行是為了探明地下的楊公寶藏,果然無漏寺地底有一巨大的空間。只是現下大興城才落入掌中,還有許多事情未有處理,不是取出的寶藏的良機。
沈元景信步去往大營,只見李世民、李靖等都聚集一堂,前者大聲說道:“先生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說起李靖兄攻佔大興一役,真是天縱英才,不讓白韓。”
原來當日衛玄見過沈元景後,為家族計,強打起精神做了點“細微”的安排,他自以為是天衣無縫,卻仍然沒能逃過陰癸派的眼線。
陰癸派為了攪渾這攤子水,非但勾搭上了薛舉,還另行通知了李淵,後者便派遣李建成帶領大軍來攻,卻被屈突通攔截在了河東。
這樣一來,屈突通遠離潼關,無法及時調動大興城中內應,以至於大權落在代王楊侑及陰癸派手裡。等李靖收到訊息,過來之時,城門已然四閉,難以攻取。
若是平時,大興城內外無援,只需圍而不攻,以待其糧草斷絕,便能取勝。不過今次眾人還要應對北面李淵、西面薛舉,自己這一方兩路大軍在外,日久襄陽空虛,恐為人所乘。
無論是東面王世充和李密分出勝負,還是杜伏威和輔公祏爭出高低,亦或是南面巴陵幫和林士宏擺脫糾葛,都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時機。
李靖當機立斷,一面悄然聯絡屈突通,當做不相識,一面冒險分兵,將其中大半埋伏起來,自己則領著剩下的小部分兵卒,繞過大興城,直撲屈突通後背,裝作要滅殺對方。
屈突通一面分兵與之相持,一面往代王楊侑處求援。衛玄驟死,大興城內勢力四分五裂,誰人也不敢真個讓這個隋室最後的“忠臣”和擎天之柱,就此失敗,自然要急切出城相救。
“我讓埋伏下來的大軍,趁機打著沈先生的旗號猛攻大興,領兵在外的隋室將領果然大驚,遣人讓屈將軍的兵馬拖住我,這才放心回援,卻被我掉頭反戈一擊,大敗虧輸,只得投降。”
李靖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此我再配合城中內應,假冒隋室敗軍賺開城門。拿下了這座千古雄城,倒也沒有廢多少力氣。只是在入城之後,受到了猛烈圍攻。我吃了一驚,還以為是隋室殘餘的驍果軍,哪裡知道竟然是本地的幫會京兆聯,領著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與我為難。”
他頓了一頓,冷笑道:“領頭的那人喚做楊文幹,武功十分了得,卻不知我軍中埋伏著紅拂,一場大戰下來,紅拂將其擊斃。這樣也好,他這一反抗,給了我動手的藉口,等大軍盡數入到城內,凡是不投降的武林勢力,已然是盡數誅除。”
沈元景這才知道,為何街上人煙稀少,恐是被這樣一通給殺怕了。結合李世民前次來信,也不得不佩服李靖之膽大心細,用兵入神。
他仔細看過地圖,又笑著道:“如你們所說,那便是陰癸派勾結了楊文幹。世民你這排兵佈陣也是奇怪,回攻薛舉,竟然不肯親自領兵?想來你是覺著大興城守不住,準備隔絕薛舉與其子薛仁杲之間的聯絡,難不成想著將對方困死大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