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伸手捏過一枚黑子,放到棋盤之上,王通伸出腦袋,仔細盯著棋盤看了半天,才嘆口氣,放了兩顆棋子在右下角,說道:“沈先生於棋道亦是如此精通,真讓人難以置信。”
他退出江湖之後,閉門鑽研經典,教授弟子,寓情於博弈,可連日來和沈元景下棋,都是輸多贏少,不由得十分佩服。
沈元景面上毫無自得之色,棋藝他屬實是沒有過多鑽研,不過是仗著多出數百年的積累,才勝過對方。
他慢慢的撿起棋子,一顆顆的放回罐子裡頭,說道:“這些日子叨擾王兄了,整日是不是有閒雜人等上門滋擾,便是宵小之輩暗中窺探,虧得你德高威厚,才擋住了這些個麻煩。”
王通笑道:“沈先生太過客氣,你能帶著青璇大駕光臨,我歡喜得緊,些許小事,算得什麼?你不怪我擋住你出手,已然是十分給老朽薄面了。”
沈元景光明正大的造訪王通府邸,自然也沒有打算隱瞞行蹤。他與陰世師反目的訊息傳出,於是四方轟動,各大勢力紛紛派人前來接洽,妄圖得到楊公寶藏的秘密。
其中瓦崗與李子通兩方勢力來使很不客氣,若非王通攔著,幾乎是要被沈元景殺死。其後王通也放出狠話,一意維護二人,使得各方勢力有所忌憚,才未有遭至大軍圍攻。
沈元景竟絲毫未有不好意思,石青璇更是無所擔憂,這番模樣,令王家子弟頗有微詞,只是王通一味寵愛,也不敢多言。
“王兄這般說話,可真是折煞我了。”沈元景大聲笑道:“在主人家的地頭放肆殺人,終究是我的不是。不過也就是我太過拘謹,懷璧在身,也只挑了幾個小毛賊對付,並未明著幹出什麼轟動天下的大事,才至於讓人看扁。過些時日,便叫天下知道我的手段。”
他說話語氣平平淡淡,可信心溢於言表,王通亦是知他本領,連宇文化及等都稱作毛賊,不禁笑道:“確實是沈先生太過謙虛,你先敗‘陰後’祝玉妍,後又逐走‘邪王’石之軒,新進誅殺了‘倒行逆施’尤鳥倦,若是有人知道你勝過了魔門八大高手中的三人,保管驚掉了下巴,哪裡還敢來鬧事。”
沈元景點頭道:“是以我遲早要找個有名望的對手,省得什麼樣的貨色都敢上門挑釁一番,殺不勝殺。”
王通暗歎這人好大的殺性,心裡為石青璇找到這般護短的師父而高興,又擔憂她將來會受到牽連,收起了棋盤說道:“沈先生何須煩惱,王某在江湖上還有幾分薄面,以後自不會有人打擾的。”
他退出江湖之前聲望本就極高,後來著書立說,教授了無數讀書種子,天下敬仰,無論那方勢力裡面,定然有其門人身居高位,確實能讓天下各大勢力都給幾分面子。
“我與青璇離開此間,去往大興的日子,應當不遠了。”沈元景搖頭說道:“陰世師腦袋發昏,竟然因王世充不肯擁立代王楊侑,就要興兵討伐。
我一時之間弄不清他到底是忠心過了頭,還是別有用心。不過他這一手,可是把最有可能成為盟友的勢力也得罪了,不難預見,大興城眾人都不會留他多久了。”
王通臉上現出不捨,嘆道:“這些時日與沈先生一番討論,頗有所得。你所闡發的心學之道、理學之道,讓我大受啟發,至此方知夫子之道,可載萬物。
我知你這類人總是不會甘於平淡,如今欲要踐行夫子之道,志在匡扶天下,我怎可攔截。只是青璇年紀尚小,不若留與此間,等你安定,再去投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