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笑而不答,反倒是慢悠悠的坐了下來,說道:“‘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好番僧,功夫真是不凡,一下便窺出枯榮和尚的根底來。”
廳內幾人臉色已是變了數變了,此時段正淳忍不住問道:“沈先生在說什麼?”
沈元景說的是吐蕃國師鳩摩智,見到天龍寺主持枯榮大師,就有一番口頭較量。僅僅是靠著面相,便能猜出對方的武功源流,這位國師武功和見識顯然都極為不俗。
他並不答段正淳所問,閉目側耳傾聽,其餘人面面相覷,過得一陣,才見他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搭住,似是拈住了一朵鮮花一般,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甚是慈悲,那幾個和尚見了,不覺雙手合十,低頭唸佛。
隨後沈元景左手五指向右輕彈,輕柔無比,仿似要彈去右手鮮花上的露珠,又擔憂震落花瓣一般。
他這一番動作做完,眾人見屋內並無異樣,不免有些詫異,又聽他道:“形似而神離,不是正宗。番僧這拈花指的功夫,還差了火候。”
褚萬里有些不耐,正要開口,突覺胸口有輕微撫動,低頭一看,只見衣服上破了五個孔洞,圓溜溜的,透過風來,他竟毫不知情,不由驚得說不出話來。
段正淳順著他的動作看去,心裡駭然,方才知道沈元景那一番動作,實實在在的應在了褚萬里身上,眾人全都毫無察覺。
大理段氏本就精擅指力,他暗道:“憑我的功力,以一陽指隔著七尺距離,想要破衣穿孔,已不可能,況且還要無聲無息,不傷及肌膚,恐怕枯榮大師,也力有未逮。這人如此恐怖,光憑我們幾個,如何抵擋得住。”
屋裡氣氛一時緊張起來,段正淳正要說幾句話來緩和,又見沈元景伸出左手連點,但見前頭的一個椅子木屑紛飛,不住的轉圈與跳動。等他收手,那椅子形狀絲毫未變,只是比之從前,卻均均勻勻的瘦下來一圈。
他又收回左手,按在桌上不動,那掉落的木屑忽然飛舞起來,如同有手在拿捏一般,在那縮小的凳子旁邊,又重新聚攏成了原來凳子的模樣。
這一番動作,駭得屋內眾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聲。沈元景搖搖頭,說道:“這番僧的多羅葉指與無相劫指還要為差。不過段皇爺,這天龍寺內那些個和尚的一陽指,好像也不如何高明。”
段正淳以為他是貶低段氏武學,縱然欽佩他之神功,也猶不服氣,就要開口辯駁,只見對方輕輕一指,“嗤”的一聲,一道勁力飛出,打在那碎屑做成的木凳之上,那些碎屑頃刻盡成粉末,落了一地。
高昇泰、褚萬里等目瞪口呆,段正淳伸出右手,指著沈元景,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如何會我段家一陽指的?”
沈元景眉毛一挑,問道:“哦,段譽沒有告訴段皇爺,我會這門功夫麼?”
“譽兒?”段正淳先是一怔,後又勃然大怒,忍不住要破口大罵,忽然又想起自家兒子似乎也不會一陽指法,只得憋回到嘴的話,滿臉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