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這個孫女把現在掙下的廠子,留給兩個孫子,可是等著孫子長大了,沒這個本事,怕是也守不住這份家業。
所以,倒不如坦誠布公,敞開心扉直接跟孫女談一談。
老太太的心思變化,遠超出所有人對她的認知。
要說唯一知道她變化這麼大的人,非周時珍莫屬。
楊晚伊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奶奶,你的改變也很大。”
老太太笑了笑,伸手從盒子裡拿出易興修送的玉鐲:“晚伊,你看這個鐲子,怎麼樣?”
楊晚伊:“......挺好的。”老太太思想跳躍這麼大,該不會是易興修說了什麼?
老太太在楊晚伊疑惑的眼神中,拿起桌子上的雪花膏,抹在自己手上,然後手一滑,把鐲子帶在自己手腕上。
“原本,我以為這輩子再也別想擁有屬於自己的首飾珠寶。”老太太的手撫摸著玉鐲,眼神有些飄忽:“奶奶這一輩子,活得挺戲劇的。”
“前二十年,出生富貴,沒受過什麼苦,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丫鬟僕人,過得正經千金小姐生活。”
“當年與你爺爺結婚,也算是門當戶對。儘管外面戰火連天,我們日子卻沒受什麼影響,依然過得有滋有味......”
“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過得不到幾年,鬼子就打到咱們這兒。可憐我前面兩個孩子,都死在逃避戰火的路上......”
“晚伊,奶奶這一生,生了八個孩子,就養活了你三個姑姑和你爸這四個孩子。”
“當了二十幾年的千金小姐,過了五十幾年的苦日子。當初我也是十里八鄉的溫柔賢淑大小姐,硬是被生活逼成如今這個模樣。”
老太太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手段。可若不是生活把人逼到這個份上,誰願意成為人人厭惡的潑婦?”
“你爺爺死後,我一個寡婦帶著幾個孩子,總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想要上門招惹幾分。”
“我就是靠著你看不上的這些潑婦手段,帶著幾個孩子活下來。”
或許是老太太過去的日子太苦,她說著說著竟然眼淚不受控制的留下來。
楊晚伊被老太太的話震得不輕,回想起大伯楊鴻喜往日來的話,她逐漸也開始有些敬佩眼前這個老太太。
她能夠想象到,在那個動亂的年度,老太太一個成分不好的寡婦,帶著四個孩子討生活的艱辛,也逐漸有些理解後面的老太太,為何會越來越刻薄和討厭。
都是被生活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