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瓷質茶杯破碎髮出清脆的響聲,乍一聽便知是上好的器皿。【無彈窗.】
茶水灑落一地,漸漸積起小窪,幾片櫻花花瓣洋洋灑灑的落在水漬之上,煞是淒涼。
至少,此刻四仰八叉撲倒在地的夏溪苽,就是這麼想的。
殿內好似愈發寂靜起來,夏溪苽死死瞅著地面,恨不得扒開花瓣找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一旁驚愕的婢女終於在驚訝之中率先回神,慌忙屈膝跪地,將自個手中的托盤至於地上,連聲道:“殿下贖罪,是婢子紕漏,竟讓手下在貴客面前丟人現眼。”
大殿高處的“貴客”嘴角含笑不置可否,楚凌風的臉卻愈發不好看起來。
那婢女自覺光她一個人耍嘴皮子遠遠不夠,便又推了推“挺屍”狀倒地的夏溪苽,小聲催促道:“還不快起來向殿下求饒!”
夏溪苽一動不動,兀自望著眼前那塊地出神。
適時,劍眉越蹙越緊的楚凌風冷哼一聲,陰惻惻道:“莫要再看了,櫻海宮的地磚密不透風,絕沒有地縫叫你鑽。”
不知是不是錯覺,夏溪苽隱隱聽到偌大而寂靜的宮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竊笑。
她只覺背脊又是一陣寒意,這才認命般的起身,規規矩矩的叩首道:“奴婢失職,這便回去重新沏一壺好茶來。”言罷,便就低著頭一聲不響地拾掇碎片。
她故意將聲線壓低了些,倒也不指望瞞過楚凌風了,只盼著沒叫今日駕臨東海的“貴客”看出什麼端倪。
跪在夏溪苽身旁的婢女聞言,偷偷瞥了眼高臺上座的楚凌風,見他雖板著臉卻並未阻止,暗道今日殿下難得好脾性,擺在平日裡這女婢十有**是活不成了。
心下鬆了口氣,就準備起身將自己這一杯茶水先一步送上去。
正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那“貴客”望著那名婢女,終是涼涼開口,語氣裡說不出的愜意,“你先下去,這茶我要她送上來給我。”
他口中的人,自是指的夏溪苽。
夏溪苽聽得手下一顫,瓷器碎片不免劃破指腹,微微滲出血來。她也顧得不得疼,便聞楚凌風沉聲道:“這婢女毛手毛腳,怕會壞了顧兄雅興,孤看還是就此作罷吧。”
夏溪苽忙不迭就要點頭稱是,眼風卻掃過楚凌風陰沉到極致的俊顏,幽幽咽了口口水,繼續作“縮頭烏龜”狀。
顧靖言大手一揮,笑得頗是爽朗,“無妨,就算作是給她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罷。”
話雖如此說,那眸光滿含探究直直盯著夏溪苽,還是讓她感到不快。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楚凌風也再沒有拒絕的理由,黑著臉頷首應允,徒留夏溪苽苦著臉接過婢女手中托盤,小心囑咐道:“仔細點腳下,切莫再摔了。”
夏溪苽委實不願再度回憶自己方才的光榮事蹟,訕訕點頭,餘下的路一半是為了小心腳下,一半是源於心中不情不願,是以不過片刻的路程她足足花了多出別人三倍不止的時間。
顧靖言卻是個好耐性的,猶自坐著,只望著夏溪苽的目光愈發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