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明黃色裳裙。寬大的後襬被身後的婢女提在手上。頭頂樣式極為冗雜的鳳冠。容貌姣好。然那一雙眼眸極為銳利。單單看著便知是在後宮經過無數次勾心鬥角才能養出這樣的眼神。
見夏溪苽明目張膽的與自己直視。景茵不由迷了眯眼。一旁跟隨她多年的侍女早已知曉她的脾性。也不等發話。便自作主張怒斥道:“大膽小仙。見到娘娘為何不行禮。”
在人間呆了半年。夏溪苽已許久未曾聽到這樣熟悉的對白。竟生出些許懷舊的滋味。
但聽這婢女的口吻。來人想必並不知道她就是夏溪苽本人。倒也不準備自明身份擾得彼此尷尬。
當即恭恭敬敬作揖。躬身道:“婢女不知娘娘竟在此處。叨擾娘娘聖駕。不勝惶恐。”
“此處前後十里均無人煙。你究竟是不知本宮在此處。還是受人指使故意前來偷聽。又有誰能證明呢。”景茵輕輕笑了笑。看向夏溪苽的眼神愈加犀利。
這話倒是問到夏溪苽了。她自認是無意撞見。但卻的的確確是偷聽了不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能夠反駁的話來。
正思量間。景茵已將目光收回。低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指甲處紅豔的蔻丹。涼涼道:“既無人能夠證明。本宮又如何能放心的讓你離開。”
“娘娘無需多疑。婢女真真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便是聽見了什麼。也絕不會說出去的。”夏溪苽又是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暗道她自個兒就是那個主人公。哪裡需要再同他人說什麼。
景茵一聲輕笑。朱唇上揚面帶譏諷。“本宮只知道。唯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真不愧是在後宮之中長大的人兒。一條人命到她嘴裡竟如同玩笑一般。
夏溪苽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擺出為難的樣子。“娘娘蘭心慧子。果真是沒有什麼能夠瞞住您的。婢女確實受人指使前來。倘若中途失了音訊。我家主子護短得緊。想必定會懷疑到娘娘頭上。當時候找上門來。怕是……”
餘下的話夏溪苽沒有說下去。只是咬了咬唇瓣。擺足了不情願的架勢。
景茵聞言果真眯眼。冷聲道:“派你前來的究竟是誰。”
夏溪苽雙眸含淚。主僕情深。“主子一介凡人來到東海舉目無親。卻視我為親生姐妹。我又怎可出賣於她。”
景茵冷眼掃視過去。話語間稍顯驚異。“竟是那自稱夏溪苽的凡人。”
上天作證。這話可不是她說的啊。
夏溪苽又擺出一副“你怎麼會知道”的表情。失措道:“你莫要傷我家主子性命。”
“你倒是個衷心護主的。”景茵輕笑。神色陰鷙。“但若你想要活命。卻只有出賣她這一條路可走了。”
夏溪苽雙手護胸。警覺道:“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景茵似乎是覺著同夏溪苽這樣愚笨的小仙對話太費元神。面上隱隱帶出不耐煩的情緒。好在她帶來的貼身婢女卻是個妙人。不過淡淡一個眼神示意。便一點就透。上前一步趾高氣揚的同夏溪苽道:
“娘娘宅心仁厚。此番你若願意當做娘娘安插在水月閣的眼線。及時告知水月閣內近來的動向。自可饒你一命。否則……”她斜斜掃了一眼傷痕累累的那名婢女。“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