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於持國王宮,
在一處寬廣華麗的宮殿內,燭火綽影,紗幔扶地隨著窗風浮動,香爐中冒出白色菸絲,清香安神之氣渲染整個寢宮。
一張大而寬的圓床,床木精雕細紋,床金絲錦褥,紗尾穿玉珠垂下,莫不顯示著貴族之氣,
而床上正躺著一個男孩,此刻正沉沉酣睡。
“你來這裡做什麼”昆堯不免疑惑,從塔中出來本以為就結束了,哪知這個南璃大祭司竟然來到此處,潛入這個孩童的寢殿,望著床上的人竟然呆呆看了許久。
“他叫榆忘,是我的兒子”
暗沉的寢殿內,昆堯一怔。
兒子?這個魍魎人竟然有一個兒子,還是一個凡人。
“已經十歲了,是於持國唯一的王子”南璃坐在床沿,帶著愛意輕輕撫摸著男孩的髮絲,又在他的額頭輕點施了術,讓他睡得更沉,
王子?只有王的兒子才叫王子。
“你和於持國王上的兒子?”
“是,十二年前,為了傳聞中的琉璃泉我來到於持國,帶著僥倖心理進入嗤骨鬼塔,差點喪命,可上天讓我活了下來,遇上了當時還是王子的王上榆次邕,在他悉心照料下,我和他很快相愛,儘管知道自身是為世人所不容的魍魎人,卻還是陷入無法自拔的境地,願意相信他對我的愛是可以超越一切芥蒂,我會成為他最親近的人,也會成為他未來的王后,嗤骨鬼塔中的琉璃泉似乎也不是那麼要重要了,可當我生下我的兒子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錯了……”
魍魎人雖然化皮的絕技無可挑剔,但初生的孩子卻是本原之像,不懂也沒有理性這個世界的殘酷。
榆次邕無視驚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產婆,面露不悅,直接將產婆一把推開,滿心歡喜的奪門而進,要看看他辛苦的妻子和剛出世的兒子。
每一個父親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之一,大概就是看到自己的血脈得以延續。
可當抱起兒子時,一時愣在原地,喜悅瞬間沉入無盡的深海,而換成了無盡的驚恐,畏懼,望著虛弱在床想要解釋的女人。
他將孩子扔回床上,孩子的哭聲響徹整個宮殿,舉起一旁掛著的刀劍指著床上一大一小的魍魎人,身體止不住的抽動,面目猙獰,“你,騙子,騙子”
榆次邕完全失控,咬牙繼續道:“你們,你們真的真的很噁心”
一句話如同尖刀利刃刺進來她的胸口,將一切的恩愛,柔情,誓言洗刷殆盡。
她這一刻才明白,一切的愛意和山盟海誓在真相的面前是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他接受不了她的本像,
世俗的眼光和成見,她怎可能是那個例外。
魍魎人帶著苦笑,“我永遠也忘不掉他那時的面容,只有憤恨,只有仇惡,只有殺意”
“後來呢”昆堯問道。
“念及一點舊情他沒有殺了我們,那夜,整個產殿的宮人,侍衛,包括產婆都死於非命,屍體消失,無人再知道這件事”停頓片刻,她輕撫著床上的孩子,
“那時正逢於持國內憂外患,他的王室不允許有任何的醜聞和迷惘,最後,他將我趕走,留下了我的兒子,我想他還是愛他的兒子的,我想待在兒子的身邊,於是我拼了命提高自己的實力,讓自己儘量成為一個對他有用的人,能待在於持國王宮,”
“所以你成了於持國的大祭司?”昆堯替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