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烈走進顏明德寢房的房門,就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顏明德拔箭止血後,毒卻一直未解。那毒也不知怎麼回事,不傷人性命,只是會讓傷口化膿腐爛。
軍醫試了好多藥,最後,還是用地骨皮煎湯清洗,才緩解了腐爛的速度。
顏明德是後背受傷,只能趴臥。身上的衣裳也不敢穿了,怕再把傷口捂住。
軍醫看他走進來,連忙行禮,“二公子。”這軍醫也是顏家家將,所以,習慣按府中稱呼。
顏烈走到顏明德床前,習慣性地叫了一聲“父親”。
顏明德還是雙眼緊閉,他頭側臥著,才幾日功夫,臉頰已經瘦得只剩下一層肉了,下巴青渣渣的鬍鬚印。往日高大健壯的父親,現在,日漸消瘦。
床前,正放著一盆血水。
軍醫手裡,還拿著紗布。
顯然,剛剛他正在幫顏明德清洗傷口。
顏烈接過乾淨的紗布,輕輕掀開被子,就看到碗口大的一個血洞。剛剛軍醫才清晰過的傷口邊沿,看著血肉發亮,又有膿水滲出來,散發出惡臭。
顏烈伸手,想要幫父親擦掉那些膿水,可是手裡抓著紗布,抖抖索索不敢下手。那個血洞,比自己的拳頭還大,隱隱地,好像都能看到肩胛骨的白骨了。
他的紗布剛剛沾到傷口,顏明德就不自禁地一抖,只是,或許是顏明德心性堅韌,並沒發出呻吟聲。
“傷口還在化膿嗎?”
“二公子,小的無能。這毒,小的沒見過。”軍醫慚愧的低下頭。
他家幾代,都是顏家軍的軍醫,軍中常見的傷,他能處置。玉陽關那邊的毒,他也見過不少。只是,這一次,他卻毫無辦法,“若是孫神醫在,或許能找到……”
孫神醫在顏府時,軍醫曾請教過醫術,他大為敬服。
顏烈苦笑了一聲,他離京時,孫神醫就回南州了。一南一北,別說京中人不知道父親中毒了,就是知道了,可能也來不及請啊。
孟秀走時,顏明德才受傷,當時,只以為是失血過多,誰知道,那箭上,還有毒。
若依他的性子,他現在只想帶人衝出府去,跟林天虎決一死戰。但是,府外架著幾百架弩弓。他帶人衝出去,衝到林天虎面前的希望,可能都只有四成,再要護著顏明德,那就等於送死了。
“二公子,府裡的地骨皮,剩得不多了。”軍醫知道府裡出不去,只是,沒有藥,更沒法施救了。
“還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