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要起身衝到百里肆面前去錘他胸口,這小子現在還認為我此番的莽撞出頭是要與他爭酒喝,所以才故意在楚王面前來拆我的臺。
“奴只是那麼驚鴻一瞥,自然不會記得書簡的名字,與所放的位置。”我面朝黃土,不露面上的不屑。
“所以,你可是要為孤與你家主君助興?”楚王開口問道。
慶幸楚王被我的話引上了套,我連忙朝著他跪拜道“如若楚王不嫌,奴略懂琴樂,主君的車馬之中也剛好有一把好琴,只不過,奴想求楚王一事。”
“但說無妨。”楚王轉身坐回了木亭之中的石墩上。
“若是奴所奏的迎酒麴,能入得了楚王的耳,奴懇請楚王能主君碗中的酒賜給奴。”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想到既不引起楚王猜疑,又能順利地不讓百里肆沾到那杯毒酒的最好的方法。
畢竟我的身上還有續命蝶的保護,吃一杯烏頭酒倒也不再話下。
我吃下這烏頭酒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可若是百里肆吃了,再有楚王的圍追堵截,一定來不及服用解藥,就會毒發身亡。
我現在只希望,早前素素姑娘所教我那一首簡單又好聽的曲子,可以征服楚王的耳朵。
“你這奴才討酒的法子,孤倒還是頭一次見。”楚*音聽不出是愉悅還是懊惱,卻讓我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至少,他並沒有表現的很厭煩,就說明我的機會有一半了。
“就看在新鮮的份兒上,孤準了,丞相,找個手輕一點的人,去信北君的車上拿琴。”
隨著楚王的答允,我微微抬起頭,卻又見楚王那如刀一般的眼神向我掠來,我急忙垂下了頭,心驚膽戰地看著地面,不做任何使他懷疑的舉措。
那把號鐘琴從百里肆的車馬上拿下來的時候,我起身去接琴,因而趁機偷瞄那百里肆手上的小碗放到了何處。
但見那小碗平穩地放在了石桌上,我的心可算是歸了位,義無反顧地抱著琴,行於距離木亭十步之遠,尋了一處平整的地面,撩開袍子盤坐在地上,將琴放在兩條腿上以保持平直。
右手撥絃,左手取音,勾挑輕緩,猱綽有力。這一曲嫋嫋傾瀉而出,許是彈奏是我保持著高度的緊張,竟然一根弦都未彈錯,甚至比平時練習時,彈奏的要好許多。
待曲停罷,木亭子之中仍舊寂靜,我坐在地上不敢動,直至木亭子之中傳來了一人的掌聲。
我隨即抬頭望去,見楚王正在站起身往我這邊走來。
我一驚,連忙抱琴起身,將半張臉隱藏在琴身後面,垂著眸子恭敬地俯著身子。
“你所奏的曲子倒是與楚地的不同,不似楚音厚重,卻輕快悅耳,彷彿是眼前有著盛夏的景色一般,鍾靈毓秀。”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近我。
而我的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他進一步,我便退一步。
“什麼名字?”他忽而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
我也隨之停下了腳步,低著頭唯唯諾諾地胡亂地編著:“山有木。”
其實素素姑娘在教我這個曲子的時候,並沒有告訴我這曲子的名字,我也沒有問,因而楚王開口問曲子的名字時,我只能胡亂地編造一個給他,左右他也說他沒聽過此曲,名字對不對又有什麼關係?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楚王淡淡地笑了笑,而後抬手命立於一旁的宮奴,將石桌上的那小碗酒端了過來。
“這是你要的翠竹液。”他拿起小碗,親自將酒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