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這人讓我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來。我緊鎖著眉頭可就是想不起來了,一再地偷偷朝他瞄去,卻又害怕被他發現。
“信北君可讓寡人好等。”他站起身,迎面走過來。
我俯身跟在信北君的身後,隨著他一同低身上前,
敢自稱寡人的,除了安陽的周王,便是東楚的楚王了。
可能在此處出現的,也絕不可能卻是安陽的周王。
我躲在百里肆的身後,俯首帖耳小心又謹慎,不敢再偷瞄他,或是與他有任何的交集。
“百里肆拜見楚王,殊不知是楚王在此等候著在下,在下著實慚愧。”信北君俯身以大禮跪拜,我也連忙與他一同而拜。
“早聽聞信北君是青年才俊,如今一見確實如此,寡人本就沒讓那縣伊告知你,是親自見你,你又何來慚愧之意呢,更何況若是以後有千萬種可能,信北君有幸能成為孤的臣下,更是談不上慚愧了。”楚王親自扶起百里肆,並將他引到亭內的石凳上。
我猛然驚愕,聽著楚王似是話中有話,還想將百里肆收入麾下不成?
我恍然有種不切實際地想法,我在想,將百里肆的親兵困在了舊城,會不會是楚王設的局,目的便要引他與舊城縣伊相見,從而將長線丟了出去,來釣百里肆這隻大魚。
這其中的目的,我也輕而易舉地能猜出,楚王打下了息國與蔡國,雖然掠奪了土地,人口和物資,但也深知長戰之疲。
在面對比息國與蔡國還要強大一些的陳國,便想時時走彎路,以謀取勝。從餘陵刺殺我開始,到這次楚王親自來見百里肆。
若是將百里肆收入麾下,便是扯去了陳國的一條腿。敢問瘸著腿的陳國,焉能堅持多久呢?
所以我在想著,楚國可否是內虛了,不敢與陳國再次大動干戈了,便著手這些齷齪之事,來瓦解陳國。
其實這對陳國或許是個好訊息,至少我不用再害怕楚國的大軍如同對待息國與蔡國之時那樣,兵臨城下。想來若是陳國抵死相抗,楚國幾經攻佔不下,就會退去。
我一邊低著頭仔仔細細地想著楚王每說一句話的真實用意,一邊悄悄地抬起眼角環顧四周都站了些什麼人。
猛然發現楚王的身後,正站著穿著常服的白素。
我心一驚,想到他之前是見過我的,連忙低下頭不再四處環顧。
可後來又細細地想了想,雖然他見過我,可畢竟不知我是陳國的福祥公主,而且,那夜他見我時又是夜色濃郁之時,看沒看清我的臉,或是記沒記住還是另說。
於是,我便再次抬起眼角,偷偷地向他望去。
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不見那晚的殺氣纏身,反而身穿淺色交領長衣,倒是有了幾分超脫凡俗的儒雅氣。
我瞧著他今日這衣冠禽獸的模樣,心裡不知怎地猶如燒起了火。
我又想起了渝州眼見小白那一身傷來,進而恨的想殺了他。
我想若我殺了他,亦能替小白報仇,也能讓楚國在沒了白素的情況下,被陳國擊敗後,落荒而走,再也不能橫霸九州。
我暗自思慮著,怎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楚王身後的白素,卻聽楚王與百里肆的說話聲突然變大,並且還夾雜著嘲諷:“信北君此次來赴約,無論是相隨的人,還是這略顯襤褸的車馬,都失了陳國上卿的身份,可見陳侯對你並不如傳言那般的好,除了那十幾個近身的上卿府親兵,就帶了一個照顧起居的侍從,可是陳侯賜給你的侍從不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