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安置了欒起居的小榻,這也讓欒再沒有與我同眠過。
我將袖袋裡面的帛畫放在了桌案上,而後踱步到棋案旁,故意差使正在為我煮茶湯的欒,前去桌案處,將那帛畫拿來我身邊。
然而,欒似是知道了我的用意,並沒有前去桌案前拿畫,而是放下手上的玉碗,款款地走來,俯身跪地在我身旁。
“公主想要問什麼,那便問吧,若要拐彎抹角,會讓欒覺著與公主離心離德了。”
我盤坐在軟墊上,拄著一隻胳膊歪頭看她。
“你喜歡的人,莫不是也叫小白?”回想著方才她那探究地眼神,我猜測道。
只見她渾身一震,而後鎮定地回道:“是,奴喜歡的人,奴也稱他為小白,只不過與公主喜愛的人,並不是同一人。”
我如願以償地點了點頭,又開口問:“你喜歡的人,現在何處,你為何沒有追隨他一同呢?”
欒抬起眸子看著我:“奴斗膽問,公主喜愛的人現在又在何處,公主為何也沒有追隨著他一同呢?”
我看著她晶亮如星的雙眸,不禁莞爾一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言之隱,你我都是遠離自己喜愛之人千里,倒也是同病相憐。”我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我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要了如指掌,她若不願意說,我便不勉強她了。
我轉身擺弄著棋子,心底又開始惦念起了小白。
我在想,要不要將寫給小白的信,送去莘嬌陽那裡,畢竟莘嬌陽是紾尚閣的代掌,總能見到身為昭明君的小白不是麼?
“我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也有可能這輩子,他也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那個一直深愛著他的人了。”
欒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像是還未經過煙雨洗禮的陰雲,見不到一絲光亮。
我那時並不知道她的身世,亦不知道她所受的苦,所以理解不了她所說這話的意思。
後來想想,那時,掙扎在陰雲之中的她,是有多無助。
我瞧著開始放晴了的天,淡淡地開口說道:“你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欒,這樣一個剛硬的字,倒不適合像你這樣的姑娘家”
她怔了怔,許是不知我這話從何問起,緩緩地開口道:“是奴入宮時,內侍記錄的人給寫的,我說我原本為木姓,內侍便隨便寫了一個帶有木的字來,作為我的名字。”
“不如,你以後便叫芊芊吧。”我開口說道。
“百草生芊芊,百草思青青,良人如素素,君子如卑謙。”
“如何?”
我想著,她亦是深愛那些草綠的繁盛之色,這個芊芊,再合適不過了。
她仰起頭,眼中含淚地看著我,目光深刻而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