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抬手擦了擦鼻尖,卻見手指上有血。
站在我身後的禁軍見此,以為是那倒在地上的人發出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暗器,使我受傷,他們猛地拔出尖刀指向那個被我撞倒在地的人。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送藥的。”我掏出繡帕塞入流血不停的鼻子裡面,聞這聲音似是有些熟知,推開將我嚴嚴實實遮擋在身後禁軍,低頭望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小雀?”我將信將疑地喊著她的名字,生怕是自己認錯了。
“綏綏阿姐。”她聞聲抬起頭,認出了我,喜極而泣。
這小姑娘是在我出嫁於蔡國的前兩年,淨慧師父在外行醫時,在貴族的人殉隊伍之中唯一救下的一個。我還記得她當時被嚇壞了,初來重華寺的時候就像一隻膽小的麻雀一樣,問她什麼她都不說,這才給她取了小雀這個名字。
淨慧師父留她在身側照顧,也教她習字禮佛,我記得在我出嫁的時候,她還手抄了一本《地藏經》為我新婚之禮。
我連忙命身旁的禁軍放下長刀,而後俯身將她拉了起來。
她還沒站穩,便抱著我哭了起來。
“綏綏阿姐可算回來了,可算回來了。”她這哭聲倒讓我想起了,她剛入重華寺時,首夜睡的極不安穩,被夢魘折磨,揪著不放,所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盯著地上的碎碗問道:“這湯藥可是給誰喝的?”
小雀站直了身子,看著我道:“是給陳侯的。”
“這,是什麼毒?”我攥緊雙拳問道。
小雀搖了搖頭,但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從袖袋裡面拿出一個赤色的小瓷瓶交給我。
我小心翼翼地開啟了瓶塞,聞到了一股酸苦的味道,這味道與方才碎在地上那瓷碗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識得這毒藥,在蝴蝶谷小住那一段時間,小白曾教我辨別過,諸侯國的前朝後宮,是最喜愛用這類毒藥,懲罰鴆殺犯錯的寺人媵妾或是妃嬪公卿。
這藥的名字叫沒藥,服毒不過一刻之後,便會面帶微笑,七竅流血地死去。
我將瓷瓶緊緊地握在手中問道:“你可知道是誰授意的?”
小雀垂著眸子,面帶悲傷地道:“是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武功高強,與衛姬夫人沆瀣一氣,軟禁陳侯,還將淨慧師父逼死了。”
“小雀,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並不確定是不是我聽錯了什麼。
“淨慧師父死了,綏綏阿姐,淨慧師父被衛姬夫人逼死了。”小雀悲慟地捂著嘴巴大哭,她太過於哀痛,竟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