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一處小樓,帶路的婢子側身請我與仲憂進屋。
我稍作停頓,兩手拉著裙角,邁過了門檻走了進去。
素素姑娘身形頎長,這水紅色的衣裙穿在我身上都拖了地,若賣門檻的時候在不拉著,早就摔個狗啃屎了。
昶伯府的小樓有兩層,與蔡國的藏花閣有些相似,只不過蔡國的藏花閣頭層為廊,階梯在廊外,接連第二層,亦可從外,直接走入藏花閣的第二層。
而昶伯府的小樓,倒顯著比藏花閣精緻一些,自門進入,但見兩旁的多寶格,多寶格上擺著的大都是價值連城的玉器與瓷瓶。
我望著多寶格上一個褚色裂紋的燒瓷出神,這成品的瓷瓶大都是上面只有一些簡單的花紋,像是這樣精緻漆了釉的裂紋瓷器,我還是第一次看。
想著堪稱九州最富庶的蔡國都沒有這樣巧奪天工的瓷瓶,在昶伯府卻能大開眼界。
耳邊傳來了,腳落地的咚咚聲響。
我隨著聲響望去,見到左側的多寶閣後面有一展繡著金絲菊的屏風,屏風後面就是通往二層的樓梯了。
這咚咚咚的聲響,正是從上面傳來的。
“公主,可算將你盼來了。”莘嬌陽從屏風後面探出了頭,她興奮地拉著我原地轉圈。
我身上的裙子本就長,隨著她的轉圈,我沒站穩,踩到了裙角,“呯”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莘嬌陽見此連忙拉起我,可見被我這滑稽的一跤逗得仍然合不攏嘴。
我站起身拍了拍摔疼了的屁股佐以緩解,而後開口問道:“我走後,翡翠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問了這句話之後,莘嬌陽便不再笑了,可她卻什麼都沒說。
仲憂見狀,連忙上前拉著我往樓上走去。
“我父親離席的時間有限,所以你要與他談些什麼,必定要抓緊才行。”仲憂一邊說,一邊帶我向上走去。
二樓是一處平日裡面起居的小屋,前屋是一張書桌與一張小榻,屋內的牆上掛滿了字畫,書桌上的放著竹簡,湖筆與墨盤等書寫的事物。
書桌後面是兩盞書架,書架上有書簡也有帛書,小榻挨著窗戶,榻上的木案還放著一個棋盤。
內臥的房門被打了開,我見昶伯走了出來,昶伯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水藍色小襦的女子,女子看起來應當 已過花信,只不過她的臉色十分不好,蒼白裡面泛著青,彷彿胸口中只剩下了一口氣,卻被湯藥吊著,不死不活的那種模樣。
“父親,你看仲憂也不是整日只知花天酒地,是他帶回了福祥公主呢。”那女子開口說道。
“伯憂,莫要誇他,他什麼德行,我心裡明鏡。”昶伯側過身,似是在與那姑娘逗笑地道。
“見過父親,阿姐。”他上前作揖,雖平時形骸放浪,可在禮字上卻不差分毫。
“你捨得回來了?”昶伯笑道。
“聖安內亂,仲憂定當回來協助父親。”
父子二人聊天之時,我四處觀望,卻不見百里肆和媯燎的身影。不忍打斷他們父子二人敘舊,便想轉身回到樓下,問一問莘嬌陽,百里肆和媯燎在何處。
“公主可是想要見信北君與燎公子?”仲憂的阿姐走過來問我。
我點點頭。
“你再等等,我已經吩咐婢子去前庭請了,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需要正當的理由才能將這二人一同叫出來。”
我覺著仲憂的阿姐很溫婉,若不是重病纏身,必定是翩翩佳人。她的模樣使我思緒飄遠,想到了長亭公主姬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