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小公子拜別了孃親,繼續由白髮老頭將小公子安全帶回蝴蝶谷。路上行進之時,老頭與小公子說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與君家世代的淵源。他本為玄月山的山鬼,受君家老祖感化成人,後因積德行善得道,從而活的比常人要久很多。
“老身不才,看到小公子餵了那個女娃娃吃了毒藥,老身覺得小公子配的藥裡面少了一味銅黃,若是加了進去,不光是白日見不得日光,就連夜裡都見不得月光,如此一來,豈不是更符合了小公子的心思。”老頭走在小公子的前面,一身仙風道骨,衣袂翩翩。
小公子停下了腳步,眼裡充滿敵意看著他:“老人家如何知道我的心思。”
“你怨恨難平且兇惡外露,若是這樣簡單的心思老身再看不透徹,曠日長久豈不都是虛度了?”老頭停步回身看著他,捏著飄逸的白鬍子笑了起來。
“那好,既然老人家這麼說,那麼我便想問,你是否能得知我現在的心思。”小公子稚嫩的小臉上恢復的平靜,漆黑的雙眸變得深不見底,再沒了小孩子的天真單純。老頭見此,心裡莫名悵然。
許是爹孃常年不在身邊的關係,又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從而使得小公子的身上戾氣頗重,若是再長此以往下去,小公子可能會走上歪路。老頭想起小公子的父親一身俠義的心腸,便不忍心讓面前的孩子荒廢了。
老頭抬起手,拉著小公子,點地而起,施展輕功往樹梢上飛去。
此時的秋日,正是層林盡染的好風景,老頭拉著不會武功的小公子走了一遭之後,小公子便跪在地上要拜老頭為師學習武功。學武開筋通竅,能漸漸地除掉小公子身上的戾氣,老頭笑了笑蹲下身子扶起一臉期待的小公子。
“以後你便與你父親一樣,喚我白老頭就好。”
罷了罷了,縱然是君邵的孩子,也壞不到哪去,就算是變壞了,那也是君家的孩子,不如他自己多做一些善事,就當替小公子積德吧。老頭如此想著。
回了蝴蝶谷之後,小公子每日都與白老頭習武,他天資聰慧,許多招式一點即透,白老頭倒是也注重小公子的內力修煉,若是真氣雄厚,就算受了傷也能及時在短時間內自我修護。
幾年之後,小公子長成了少公子,而君婀姑姑留在身邊的女兒君綾也漸漸長大,兩人算是青梅竹馬,相伴長大。因姑姑對少公子有教養之恩,他從小便對君綾照顧有加,當做親生妹妹一樣疼愛。可隨著年歲的增長,少公子不知怎地卻厭惡起君綾日日的痴纏。為了躲避她,少公子得了空便躲進君家老祖宗,君餘與君佘的墓裡面去。那裡是萬窟山,蝴蝶谷的禁地,除了姑姑和少公子可以自由進出,再就是姬雪和白老頭那兩個人,其他人若是被發現進去便是死路一條。
長大後的君綾,曾經不顧勸告地跑了進去,最後卻被君婀吊著打了兩頓,渾身是傷。
姑姑平日裡是寵著君綾,可若是一遇到原則和規矩的問題,姑姑也分得清寵溺和寵愛的區別,過於呵護的寵溺只會害了她,所以懲罰起她來也絕對不手軟。
自此之後,這萬窟山終於成了少公子躲清淨的地方。
這日,他正躺在墓穴裡百花間的涼亭中歇息,耳邊突然傳來簌簌地腳步聲,他猛地坐起身往四周看去,發現不遠處正緩緩走來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人。少公子站起了身,也朝那個紅衣人走了過去。
這位紅衣人名叫姬雪,與白老頭一樣,算是這蝴蝶谷裡另一個奇珍。
橫公族的橫公魚。
上古時期與塗山一族相同存在的精靈。塗山一族以九尾狐形態存在,而橫公族是以紅色並且長了犄角的魚的形態而存在天地間的。起初是晝為魚,夜為人。鱗片為紅色,堅硬猶如盔甲。刺不死,煮不爛,若以烏梅二顆煮之,便隨水化湯。其肉可以驅邪氣,治百病。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在九州之上的橫公魚已經被捕食的差不多了。當初君佘在蝴蝶谷佈下奇門五行陣的時候,保護了些許橫公族的人。並且練了一些丹藥給他們,讓他們不管晝夜都能以自己的意志去選擇何時為人,何時為魚。但是,除了在每年驚蟄那天,他們會失去自身保護,以魚的形態存在七天之久,無法化身為人。橫公魚與塗山族不同的是,橫公魚屬妖,塗山族屬妖仙。妖仙不害人,妖卻不一定。
橫公族天生就要與將死的人用自己的鱗片做契,幫助想要回到人世復仇的人轉命,轉容貌,甚至轉性別,會幫助他們用各種方式回到想要報仇的人身邊,以十年為盟約,三魂七魄,每年吸食一次,待到最後一次,不管他們是否復仇完畢,都會變成一副沒有靈魂的空殼,無法遁入輪迴。如果他們在報完仇時,靈魂還沒有被吸食乾淨,橫公族便可以隨意決定那人的去留。若是去,一次將那人的魂魄全部吸走,如果留,就將他送去忘川河,讓他們轉世投胎,只不過少了幾魂幾魄的人,可能在頭腦或是身體上,會欠缺於常人罷了。
祖上君佘創立蝴蝶谷時留下了太多的謎團與珍奇,連君婀姑姑都沒有辦法去解釋白澤和姬雪這兩個人到底是個什麼事物,不過好在兩人都曾答應過祖上,要守護蝴蝶谷君家世代的後人。否則姬雪這個自私的小妖精,少公子做什麼都不會理他的。
琥珀色的晶石灑下來淡淡的光,微風吹過墓穴中支撐天地的櫻花樹,花瓣紛紛而落。兩個人,一紅一白站在空曠而又絕美的墓穴中,好似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