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信北君討論到那個面生的小侍女說不定也是息國侯派來的時候,門外突然變得嘈雜無比,熙熙攘攘,我讓小雨即刻起身出門去看到底發生了何事.正堂的門才剛剛開啟,火把的光亮隔著門窗染紅了暗夜。我立即躲在信北君的身後。
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衣著有些散亂的蔡侯,其次是息國侯半抱著面色潮紅,氣息紊亂,還少了一隻羅襪的媯薇。跟在他們身後的自然是一幫帶著兵刃的禁軍,一大群浩浩湯湯,好似整個合歡殿都裝不下了。
“今日是怎麼了,蔡侯跟息侯兩人怎麼深更半夜同時出現在我家公主的宮殿裡?”信北君臨危不亂地說道。
我看著媯薇的眼眶紅腫明顯是哭了很久,一身汙穢,都還未先去沐浴,便被人當做工具拉到了這邊,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若是我遇見了這樣的情形,肯定是想死的吧。
她見我一直在盯著她看,猛地掙脫息國侯的懷抱,狠狠地向我撲過來。
剎那間,小雨飛身在我面前擋住了她撲過來的氣力,可是那樣快狠的速度,我還是驚了一個趔趄。
“媯翼,你這個賤人,跟你卑賤的孃親一樣,妒忌我與夫君感情比你與蔡侯的感情好,就用如此的手段了挑撥我們之間的情誼,你這個賤人活該淪落為妾。”媯薇的歇斯底里被小雨攔在一邊,我靜定地看著她的瘋狂,瞬間把剛才可憐她的那點心思全部消磨乾淨。
看來媯薇相識息國侯日子雖然長,但是卻一點都不瞭解自己的枕邊人,息侯對她即是口腹蜜劍,為人更是心術不正。
“來人,搜宮。”蔡侯一揮手便有大批的禁軍魚貫而入,開始翻箱倒櫃地找什麼東西。
“這整個蔡國是孤的,何來你家公主的宮殿之說,你家的公主也是孤娶過來的側夫人,雖孤已同意放她回陳國,可是和離書上一日沒有蓋了孤的國印,她就一日還是孤的人,是生是死由孤來斷。”蔡侯一步跨過,拉過我的手臂,猛地將我帶到他身邊。
“蔡侯難不成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身為一國的君主對待自己的女人卻如此的暴虐嗎?”信北君大聲呵斥。
“這是孤的家事,信北君還是少管為好?”蔡侯將我困在懷裡,任我怎樣捶打都無濟於事。
“其他的女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媯翼是我陳國的大公主,蔡侯這是在故意給陳侯找難堪不成?”信北君橫眉冷對。
“哼,”蔡侯像是要把我的手臂拉斷了一樣,一雙眸子兇狠地盯著我看“這個惡婦在孤與息國侯夫人的吃食裡下了和合散,還讓人帶著息國侯去捉姦,今晚所上演的好戲你怎麼不問問始作俑者陳國的大公主是如何做到的。”
這髒水,往我身上潑的理由還真是漂亮。
“叔懷,你當我如你一樣蠢嗎,若是我可以那樣輕易的下藥,我對你只會用砒霜,讓你一命嗚呼,怎還會用和合散讓你有力氣跟我在這拉拉扯扯。”我掙脫開他的鉗制,輕揉著已經紅腫的手臂。
“惡婦,孤今日就要你看看你自掘墳墓的下場。”蔡侯拉著我的肩膀大步前行,將我帶出了寢殿,秋風瑟瑟,身著單薄深衣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夜涼如冰,刺得人嘴角直顫。火光沖天,我被他推搡在地上的時候,看見合歡樹下面的桃花酒被人挖了出來。
清風傳來徐徐酒香,就好似玉液酒的味道,我這才開始感覺到害怕起來。那桃花酒裡面有什麼,我比誰都再清楚不過。楚姬夫人曾與我說過,妃月在她的身體裡放入受孕的蠱女之後,蔡侯懼怕身為楚人公主生下蔡國的繼承人,由於那時楚姬已經對蔡侯有了嫌隙,椒蘭宮的門被楚姬夫人帶來的心腹守得死死,不許任何人進入,包括蔡侯都不例外。蔡侯深知楚姬夫人喜愛甜酒,某日送了精釀的桃花酒。那時的楚姬夫人會深陷於蔡侯偶爾的溫柔之中,她不知,這柔情裡面竟然是七星海棠的毒藥。好在妃月聞出了酒裡被添了料,及時將酒罈封了長埋於地下,才算救了楚姬夫人一命。我曾問過雅光,為何蔡侯如此待她,她還捨得留在她身邊,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我在之後每每想起的時候都會胸口一熱。
“他不是恨我,只是恨楚姬,他愛我,但是他不愛楚姬,我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陪著他,但願在化開一切在他胸口堆積的仇恨時,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卻還有一個我在陪著他,不棄不離。”
想到如今只能靠湯藥來吊命的羋雅光,我心裡真真是替她不值,心裡也有不甘,立即站起身先發制人地說道:“這酒是蔡侯送來的,難道蔡侯忘記了嗎?”
寢殿裡的眾人都隨即走了出來,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小雨也隨聲附和道:“奴婢記得,當時夫人說身子不太好,又怕酒失了香氣,所以一直被封起來埋在地下。”
想必小雨自從跟了我之後,扯謊的次數越來越多,以至於現在編起謊話更是信手拈來。
“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不如現在就喝給孤看。”蔡侯讓侍從酒罈裡舀了一碗酒上來,並穩穩當當地端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