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姓同氏,生身親兄妹,又身為蔡國之貴,怎會允許這大逆不道的孽障。於是,一個遠嫁,一個留守。最終斷絕了兩人剛剛懵懂的情絲。
這魯國位於九州最北,時常被北方大荒之中的遊牧部落騷擾,雖已建起了防禦城,卻依舊阻擋不住野蠻異族的侵犯,而且魯國那地方所處氣候也是苦寒之地,冬日大雪瀰漫,夏日干熱不堪。就不知那魯國國君是否寵她,若是隻當她是個塗山族的玩物,那她就肯定悲劇了。
平心而論,蔡侯對他這個弟弟不算太好,叔姜也算是個老實的臣子,若是換做這九州上的任何一國,恐怕兩兄弟早就爭個你死我活了。堂堂護國將軍府,儉樸到連個像樣的花園都沒有,更別說花了,府上雖然佔地大,可院子卻空曠的很,唯一的一處好看的地方,就是用竹林隔開的天井了。步行於新娘所在的暖閣,我讓雉兒自己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就跟小雨守在門外,無聊地數著對面的竹子。
“夫人,裡面會不會打起來嗎?”小雨面色擔憂。
“肯定不會,那個錦湘是個練家子,雉兒的實力你也知道,雖然錦湘斷了條腿,但肯定不屑雉兒對抗的,我這次只是想要她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樣天真無邪。”平日裡雉兒與小雨鬧得厲害,可遇到危急時刻,卻還是在擔憂雉兒。可我便不一樣了,此舉並沒有讓我的心底有一絲過意不去,現在我自己都是如履薄冰,哪還能顧忌得了她這樣缺心眼的人,不能自救者,救了也是白救。她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知,所以才能如同之前一般,理直氣壯地質問我,為何不去和楚姬夫人爭個高低。
她不知,蔡侯只不過是想讓我快一點跟楚姬夫人鬧個人仰馬翻而已,然後好一封書信去回家搬救兵。陳國的救兵來了,便可以能與蔡侯共同商討聯合之事了。她也不知,我一退再退不過是為了不隨了蔡侯的意,不想陳國來趟這趟渾水。後來,蔡侯見我如同個軟柿子一樣,任人拿捏,便覺著我沒用了,開始對我起了殺心。企圖借楚姬之手殺我,從而激起陳候的憤怒,然後與他一同去圍困楚國。
我猜錦湘與我的那次見面,只不過是蔡侯許她嫁給叔姜的一個條件罷了。對於早已失去心的叔姜,娶誰都一樣。還不如就成全自己兄長的計謀,更何況他年歲已大,還尚未娶親,更別提給自己留個後。
屋裡突然響起摔打的聲音,小雨猛地起身想衝進去,我卻拉著她,緩緩地坐在連廊上的椅子上示意她淡然一些。一個已經成為將軍夫的高貴之人,斷然是不會親手收拾一個卑賤的連姓氏都沒有的婢女。
少頃,暖閣的門緩緩地開啟了,我見穿著大紅嫁衣的錦湘走了出來。說是走,不如說是一步一個趔趄的挪出來。她腿上雖有殘疾,卻不耽誤她的身為將軍夫人的端莊,長相上的缺陷與身上獨特的氣質到成了互補,看起來倒是比第一次順眼了許多。
“還真是小看了你。”她坐在我的身側,輕啟硃紅的嘴唇道。
小雨有些擔憂地朝著望屋裡瞧了瞧,生怕錦湘已將雉兒弄死。
“放心,我怕她吵到參加我婚宴的宗親,點了她睡穴,一個時辰之後就自動解開了。”錦湘窩了窩耳邊的碎髮說道。
我見她坐下的時候,傷的那條腿無法回彎,突兀地向前伸著,便有些好奇的盯著那裡看。她見我看得出神,便隨手將長裙拎了上去,腿上的褻褲也隨著她的動作掀開,露出本該是小腿的圓柱型木塊。
我早知她腿有殘疾,卻還是震驚了些許,也難怪錦湘她如此為自己著想。試想就算是身無疾病,完好無損地嫁給叔姜做正妻,也要先看出身跟臉,更別提少了半條腿的她。
“我倒是真小看了你。”我撇撇嘴說,將她說給我聽的話以禮貌的語氣還了回去。
“你帶雉兒來無非就是告訴我,你看穿了蔡侯與我的把戲,可是就算你看穿了又能怎樣,你終究是個女人,提不了劍,擺脫不了命,逃不走蔡國,又無力抗爭,就算再聰明又能怎樣,終究會淪為犧牲品而已。”她低下頭,說道我這樣痛苦的處境之時,嘴角還帶著笑容,彷彿我越慘她便越好一樣。
“我是做不了你所說的任何一件事情,但是我會搗亂啊,如果說蔡侯跟你是一坨聚在一起的屎,我就是那攪屎的棍子,攪得你們相互猜忌,自相殘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我仰著頭挖著鼻屎,明顯看到錦湘因聽到我這些有傷大雅的話而面部開始抽搐起來。
“藏花閣的花挺漂亮的,你隱藏在那裡沒少與蔡侯密謀怎樣煽風點火來挑撥我與楚姬夫人吧,明明武功那麼好,如果是我的話,就直接衝到椒蘭宮親手砍了那楚國妖婦的腦袋為姐姐報仇,二十多年的姐妹情深,居然不敵一個男人,嘖嘖嘖。”我站起身抻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說道。
聽到我說的話,錦湘的臉色更差了,她雙手死死地握著,全身戰慄。我挑著眉毛,見她已經被我激出了怒氣,便又開口說道。
“若是我將你住在藏花閣的事情傳出去,再加上點你與蔡侯的緋色訊息,想必叔姜將軍聽了之後肯定十分不爽,他要是不爽,又怎會讓你過的舒服了,你說對不?”
“你放屁,我從來就沒在藏花閣裡睡過,更沒在蔡宮裡過過夜。”她眼睛猩紅,顯然是已經著了我的圈套。
“哦?那難不成是將軍睡在了藏花閣,與自己的兄弟做了有悖人倫的事情不成,反正連自己妹妹都喜歡的人,還有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幹不出來的。”我歪著頭繼續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