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烈現在的心情極好,他甚至點燃一支菸,靠在我的床鋪上,像看戲一樣,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們舅哥妹夫在這做著並不嚴肅的爭吵。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到底說的是哪個啊?就不能把話說明白了嗎!非得要猜謎?”
譚衛民大叫著說道:“我就是想問你,去西岸為什麼沒有我!”
我裝著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噢,你說的是這件事。為什麼要有你?在家裡,你是我哥,我是你妹夫,我當然尊重你。在軍隊,我是你上司,你是下級,你要服從命令!有你這麼和上司大吵大叫的嗎?成什麼樣子!”
譚衛民不理我的打岔,怒道:“就連王四寶都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我這才有些驚訝,說道:“敢情你還瞧不起王四寶?你是不是看他長著一雙鬥雞眼,連打槍都打不準,就輕視他?王四寶是當過三年的老兵,當了三年的兵還活著,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譚衛民都有些氣急敗壞,說道:“說明他會逃命?說明他也學過忍術?”
我冷然說道:“當然不是你說這些冷嘲熱諷!他所以能活下來,說明他在戰場上已經磨礪出如何生存的經驗!什麼叫身經百戰?王四寶就是最好的例子!”
譚衛民語氣放緩,說道:“就算他強,那也是他的事。我也快要當了一年兵,自認也不比他差,不比你帶去的三十個人任何一個差!而且我機槍打的那麼好,你為什麼就不能帶我去?”
我說道:“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次不用機槍,全部都是卡賓槍。你機槍打的是不賴,可是沒有用武之地。我帶去的都是最少兩年以上的兵,你一年還不到的兵就不要來充數了。走吧走吧,今天我給你一天假,你回家去看看爹孃,等我從西岸回來再和你細說。”
黃文烈在場,我是沒辦法和譚衛民明說,我不帶他去西岸,是希望能為譚家保留一些什麼。兒子姑爺都去刀刃上跳舞,我怕譚家老小會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我往外推搡著譚衛民,譚衛民走了幾步,回頭說道:“你們隊伍裡有美國人,你們誰懂英語?有什麼事怎麼交流,像大猩猩一樣用手比劃嗎?”
黃文烈問道:“你會說英語?”
譚衛民彷彿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說道:“當然了,團座,我最會的就是英語。您忘了,我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他們給我起的綽號都是……都是叫我假洋鬼子。”
他連這樣自黑的話都能說出來,我知道我已經攔不住他。
譚衛民被黃文烈特批最後一個加入渡江小分隊。因為黃文烈認為,雖然卡羅爾可能不需要更多語言方面的溝通,但凡是就怕萬一,萬一需要必須有語言上的溝通,有一個會說英語的當然最保險。
第二天凌晨四點鐘,我們三十一個人已經整裝待發,三十一個人,三十一把嶄新的槍械,連通訊兵的電臺都是嶄新的,上官于思也帶足了急救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