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去的時候,黃文烈說:“安營長,你的父親現在團部休息……你應該儘快把他安置在臨勐,這裡是前線,子彈可是不長眼睛。”
我:“謝謝團座關照,讓您多費心了。”
黃文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他是有些吃不准我是感謝還是諷刺。
等到黃文烈走了之後,我叫進來幾個士兵,把兩具屍體抬出去找個地方埋了,再將十幾箱子藥品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由上官于思親自負責保管。
做完了這一切,我躺在床鋪上,把身上的手槍刺刀武裝帶這些累人的零碎都解了下來,堆放在桌子上。
奔跑了一宿,加上精神高度緊張,我現在疲乏的很,眼睛看著桌子上的手槍刺刀漸漸模糊……
我覺得自己只是睡了幾分鐘,然後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我猶如在夢魘中一下子驚醒。
我一頭的汗水,驀然的睜開眼睛,我的父親坐在桌子前,正一瞬不眨的注視著我。
“做噩夢了?”我父親問我。
我坐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您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父親說:“我已經在你這裡坐了四個小時了。”
我下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那您幹嘛不叫醒我?何苦在這乾坐了這麼長時間。”
“我有快五年沒有見到你了,看了你四個小時,也不算是很久。”我父親淡淡的說。
睡覺的時候,被一個男人看了四個小時,這是讓我有些難為情的事情,即使這個男人是我的父親。長久的隔閡,多年前的爭吵還歷歷在目,我不覺得我和他能夠透過時間,去淡忘那麼多的不愉快經歷。
“您打算在臨勐待多久?您要是想走的話,我找車送您到廣西。”我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那樣的久違了的親情,讓我感覺很不適應。
“本來只是來看看你,短暫停留幾天就回去……可是你們殺了山本丸一,你讓我怎麼還回得去北平?”我父親因為我上來就問他何時去留的問題而有些慍怒。
我說:“誰跟您說我們殺了山本?哦,我剛剛和人家做了一筆大生意,返回頭我就去殺人家?那我也太不仗義了!您可甭聽別人胡說八道。”
我疑心是黃文烈和他說了這件事,又覺得不太可能,黃文烈現在比我們還要擔心這件事的洩密,應該是不會輕易說出去。
我父親嘆了口氣,說:“做兒子的不相信自己的父親,人生無味莫過於此了……只是我還是要問你一句,難道你會覺得我為了討好日本人,就能去出賣自己的兒子?”
他看上去有些消沉:“我替日本人做事,並非說我就能夠連基本的廉恥都不顧,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汪先生不也說了嗎……”
我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這是軍營,什麼汪先生的言論還是不要提的好,也就是您,換成旁人,我現在就讓人把他拉出去斃了!”
我的父親愣怔了一會兒:“你總算還當我不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