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是說明前方戰事吃緊,上峰為了保險起見,才安排了數道防線,名為戰術兵法,實則就是心裡沒底……”
身後傳來黃文烈嚴厲的喝斥:“安思虎!再敢惑亂軍心,軍法從事!”
入夜了,我們的腳下除了黑黝黝的怒江水,什麼也看不見。守著水邊就會有人聯想到鮮魚美味,幾個自認為水性精通的丘八趁著沒人注意,以改善弟兄們伙食之名義下到了見龍灣去摸魚。結果下去了三個人,一個浪花就被怒江水捲走了兩個,另一個見勢不妙手刨腳蹬的往回遊,最後在眾人幫助下才驚險逃過一劫。
還沒開戰就先有了傷亡,這是讓人既沮喪又氣結的事。黃文烈為此大發雷霆,他也真的動用了我們許久不見的軍法:所有擅離職守者,禁食三日,外加二十皮鞭。
靜夜中,行刑隊啪啪的皮鞭抽打聲格外的清晰瘮人,被打的那支摸魚小組還算硬骨頭,除了幾聲悶哼都在咬牙硬挺著。
“為將者,本應挾威領軍。我們這位團座大人可好,反其道……亂其道而行之!以酷刑威懾三軍。”
段彪瞪著我:“安子,能不能不賣弄你的狗屁學問,說點哥們兒能聽懂的!”
我:“就是說啊……行了,我也別說了,這要是風言風語的傳到他耳朵裡,再問我一個對上官不敬的罪名。我可不想挨皮鞭子沾涼水。”
段彪嘿嘿笑著:“你也有個怕的人啊?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呢。”
我把身體舒展開來,打著誇張的哈欠:“我不是怕他,我是看他也算是個認真做事的人,要不然……”
“要不然你怎樣!”
頭頂上是倒揹著雙手的黃文烈,冷冷地俯視著我。
我和段彪連忙站起身:“團座。”
黃文烈緘默了幾秒,指著我:“你,跟我過來!”
段彪給我做著捱打捂臉的表情,我鬱悶的跟在黃文烈身後,心裡盤算著一會兒可能會受到的懲處。
在對岸火力的盲射區,搭建了一處防炮洞,就是黃文烈臨時的指揮部。空間也不大,一張破桌子上面隨意的放著幾本書籍,幾個看著坐上去一定會粉身碎骨的木凳子,牆上掛著一幅軍事地圖。
“想不到團座還有讀書的雅緻?”我努力的陪著小心。
黃文烈:“我讀書只是為了讓腦子能夠清楚些,不是為了什麼狗屁雅緻!”
他根本不懂也不想懂什麼是客套寒暄。所以我閉嘴。
“怎麼不說了,剛剛你不是挺能說的嗎?怕挨鞭子?”黃文烈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嘲弄。
“報告團座,卑職並非是有意冒犯,實在只是軍前戲言……”
黃文烈:“說我以酷刑震懾三軍?是。可能今天對他們幾個的責罰是有些過重,可是若不這樣嚴加懲處,今後必然是人人效仿,我不想別人看我們新200團的時候說,這不是軍隊,就是一盤散沙!”
黃文烈踱到了我身後:“我知道你有個女人跟著你到了臨勐,明天我給你一天假,你去把你的家事安頓好,省得心有牽掛就會無事齷蹉!”
我被黃文烈罵了出來,可是我獲得一個比意外還意外的假期。
段彪:“你小子走狗屎運了,罵長官還罵出了一天假!這也沒天理了。”
我看了看四下無人,確信黃文烈不會再突然出現了,這才壓低聲音說:“他黃文烈理不直氣不壯,事情做過了頭,又不想讓人說他嚴苛,他就給說他嚴苛的人一枚大甜棗!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黃文烈式的邀買人心!”
段彪撇著嘴:“我沒看出來人家邀買你一個小連長心有啥用,我就看出來了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