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蠻可憐的哦。”英慧拽著我小心翼翼的從這個逃兵身前走過去。
這個逃兵聽到英慧的聲音時,身子抖了一下,然後他抬起了頭,用一種只有是被人打落了滿口牙才能發出的聲音叫著:“姐,姐...救我...救救我……”
英慧停住了腳步,有些遲疑的望著這個逃兵。那逃兵就更大聲嘶叫著:“姐,姐,我是英順,我是英順哩……”
負責看押逃兵計程車兵,用槍托狠狠的砸向了英順的後背:“狗日的逃兵,鬼叫什麼!還沒到日子就開始鬼叫!”
與此同時,英慧也認出了這個狼狽不堪的逃兵,就是自己兩年未見的弟弟。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感到非常吃驚,平時膽小怯懦的英慧突然就像是瘋了一樣,尖叫著衝向了那個拿槍托砸她弟弟計程車兵,拼命撕咬著踢打著對方。
那個士兵手臂被英慧咬了一口,疼的嗷嗷叫著:“哪來的瘋女人!滾開!”
眼看他的槍托又舉起來,我搶步上前一把推開了他:“和女人動手!到底是誰瘋了!”
另一個士兵看見了我的軍銜,立刻持槍敬禮:“長官好!”
被咬計程車兵,也看清了形勢,手忙腳亂的跟著敬禮:“長官好。”
我:“你們是哪部分的?”
“報告長官,我們是軍法處行刑隊的,奉命在此看押逃兵。”
瘋過了的英慧,也冷靜了下來,抱著她的弟弟痛哭流涕:“小弟,你去哪裡了,這麼久都沒有音信……你知道嗎,奶奶已經不在了……”
——逃兵英順,在淞滬會戰中被日軍打散了編制,跟隨著潰軍一路敗退到了昆明,在昆明接受整編後,又被送到了臨勐。可能是出於對戰爭的恐懼,也可能就是想逃回家鄉,在發餉的第一天,英順席捲了幾位同袍的軍餉,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沒想到這個倒黴蛋趕上了連續的大雨,他被困在了臨勐城外,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被軍法處抓了回來。
知道了弟弟被抓的原因,英慧氣的用力給了英順一個嘴巴:“你怎麼這麼不爭氣,當什麼逃兵哩!”然後又抱住她的逃兵弟弟大哭著。
我問那兩個看押計程車兵:“這個逃兵要怎麼處理?”
“長官說他的性質惡劣,先遊街示眾,下午就地槍決……”
聽到這樣的回答,英慧哭泣著抱著我的胳膊:“安大哥,你救救英順吧,他還小,不懂事的……”
我和軍法處的人從來沒有什麼來往,但是為了英慧,我還是找到了軍法處在臨勐的最高長官周科長——一位長相一團和氣的中年軍官。
聽了我的來意,這位周科長笑著:“那都好說,那都好說。”
我很高興,沒想到遇到這樣一位隨和的長官:“那真是多謝了!日後周科長但凡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兄弟一定竭盡全力!”
周科長笑著擺擺手:“那都好說,那都好說……不過,想必安少校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們軍法處的弟兄們為了抓回這些逃兵,也是吃盡了苦頭費盡了心思,安少校也不好就這麼三言兩語的就把人帶走吧……”
想要營私的遇到了存心舞弊的,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我趕回去見龍灣東挪西借湊了一百塊銀元,算是保下了英順這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