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仲連快速看了田駢一眼,心中微微一笑。
他已經從尹文子哪裡知道,田駢這是一個極為重視自己名聲的人,不在乎名氣大小,而在乎自己的名氣是否受汙。
所以,等閒名利,或者一般的威逼利誘,都難以讓田駢屈服。
不過,也正是田駢太重視自己名聲,也讓他這次有把握說服田駢。
想著,魯仲連恭敬的對田駢道:“先生多慮了,連此來薛城,並非來勸說先生的,而是來向先生道歉的。”
“道歉?”田駢一怔,疑惑不解的道:“連子有什麼需要向老朽道歉的嗎?”
魯仲連長拜道:“連不久前聽人說,先生曾說不出仕做官,而要一心一意為民出力。連之前,不知先生的心意,不能體會先生的高尚德操,卻以功利說先生,實在是太過分了,是侮辱了先生的德行,所以來道歉來了。”
田駢聞言,回想起年輕時候的事情,有些自得也有些羞愧,不過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連他的好友慎子都亡故了,卻不知魯仲連從哪裡聽說了這事。
難道是有好友返回臨淄了,還是···
想著,田駢問道:“連子從哪裡得知此事?”
魯仲連應道:“從先生隔壁那個貞潔烈女聽說的。”
田駢一怔。
自己隔壁有貞潔烈女嗎?
想著,田駢疑惑的問道:“貞潔烈女?”
魯仲連點了點頭,應道:“不錯,就是那個仰慕先生的德行,發誓保有貞操終生不嫁,然後十年不到生了七個孩子的那個貞烈女子。”
田駢聞言,頓時勃然大怒,憤怒的看著魯仲連道:“魯連你怎可口出汙言,毀人清白。”
魯仲連見田駢大怒,立即拱手道:“先生,連這是為先生考慮啊。連之前回到臨淄,將先生的事蹟一說,然後有人告訴連,說先生道德高尚,發誓不出仕。
可是,連在薛城所見,先生雖說不出仕吧,但是食祿千鍾,奴婢超百人,這樣一看,先生不出仕可比出仕還要厲害的多了。
雖然先生離開齊國多年,但如今臨淄那邊,百姓至今還讚揚先生的德操。可是,薛地現在朝不保夕,隨時都有可能被齊軍攻克,倘若薛城被克,然後齊人發現了先生現在的狀況,然後又得知先生拒絕返回齊國主持學宮。
如此,連擔心那些不明事理的人,會非議先生,說先生自稱不出仕,但是其實比出仕還要厲害,就跟那個發誓不出嫁,卻比出嫁還厲害的女子一樣。”
田駢聽到這,頓時如墜冰窟,心身俱寒,寒徹入骨。
魯仲連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如果他繼續留在薛城,那齊軍攻破薛城後,一定會破壞他的名聲的,甚至,一定會將他比作即做婊子又立貞節牌坊的。
若是他一直苦苦維護名聲,但最後卻遺臭萬年為天下所笑,那···
想著,田駢頓時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此時,魯仲連見田駢臉色鐵青,而且還彷彿呼吸不順暢的樣子,見此,他立即開口道:“先生,如今尹文子年事已高,恐不久矣,希望能見先生最···”
田駢聽到這,不等魯仲連說完,便從席上蹦了起來,並滿臉焦急道:“走,回臨淄,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