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
這念頭在元允中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望著宋積雲,嘴角翕翕,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積雲心頭掠過幾分不可察覺的悵然,卻淡然地道:“誰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我受父母恩惠,至今難忘父親怎麼握著我的手告訴我寫字,母親怎麼在燈下給我趕製冬衣,妹妹們怎麼依偎在我懷裡撒嬌。將心比心,你就算是和父母有罅隙,想必也會有這樣溫馨難忘的時刻。
“我不忍離開家人,又怎能讓你忘記父母之恩?讓你因為我和父母起爭執?
“你們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血肉至親,始終血濃於水。我卻只是因你而進入那個家庭的媳婦。他們能原諒你,包容你,卻未必願意接受我。我不想,也不願意這樣的過日子。”
宋積雲太清楚女子獨立自主的重要性。
倘若元允中只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她還有可能奮力一搏。可當元家如高山般讓人仰止時,她和元允中顯然就不合適了。
風神廟裡發生的一切就是佐證。
她再聰明,再能幹,再算無遺策,王大人一力降十會,沒有元允中的及時出現,她根本就不可翻身。
說來說去,沒辦法讓她保持獨立自主的婚姻,她是不會要的。
“抱歉!”宋積雲朝著元允中福了福,“齊大非偶,我無意高嫁!”
元允中木木地站在那裡,直直的睫毛在雪白的面孔投下淡淡的陰影。
“抱歉!”宋積雲不忍直視,再次向元允中道歉,低著頭,轉身離開了蔭餘堂。
元允中抬頭。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
且沒有回頭!
初春的季節,風吹到臉上已沒有了寒意,元允中卻覺得如墜冰洞般的寒冷。
細長的方竹落葉飄落在他的腳邊,在春風中打著轉兒。
直到院子裡傳來邵青的聲音:“咦!宋老闆呢?”
他捧著紅漆描金海棠花的茶托走了進來,東張西望地道:“她剛剛還在這裡的!我還特意去茶房拿了她很喜歡的桂花糖做茶點……”
可當他看見孤零零站在院子中間的元允中時,聲音不由地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