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筆直地坐在繡墩上,正輕輕地吹著茶盅裡浮起的茶葉。
柔和明亮的宮燈下,他杏眼微垂,寧靜中透著幾分高華。
她不由抿著嘴笑。
這件事,她還得感謝元允中。
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燒甜白瓷。是元允中告訴她,外面不流行羅漢圖而是開始推崇觀音像。而他們家不擅長觀音畫像和觀音瓷像。
與其到時候被動調整,不如趁這個機會推出甜白瓷,為以後燒彩瓷打基礎。
只是這話她不好跟錢氏說。
她母親一直盼著她能和元允中有更多的接觸,這話說出來,豈不是自投羅網。
更不好跟元允中說。
怕他得意洋洋。
不過,錢氏的話也提醒了她。
她道:“明天報恩寺的師傅過來和您商量父親七七的祭祀,我就不參加了。我明天得去趟洪府。大伯父把市面上的泥料買空的時候,他們家大公子雪中送炭,給我們家送來了泥料,我還沒有去感謝洪公子呢!”
“應該!應該!”錢氏連聲道,“家裡的事有我和鄭嬤嬤、吳管事,你只管去忙你的。”
還關心地道:“要不要我幫著準備謝禮?別的東西好說,前幾天田莊送了兩筐早熟的秋桔,要不你都送去洪家吧!你們要吃,我再讓田莊裡送過來。”
他們家早熟的秋桔很酸,不過圖個“早”字。
宋積雲向來不喜歡吃,她也就沒有想到送人:“您就安心辦您的事好了,謝禮我會和吳管事商量的。”
兩人說著話,都沒有注意到喝著茶元允中抬眼看了看宋積雲。
只到見宋積雪悄悄地打著哈欠,眾人這才覺察到天色不早,各自散了。
宋積玉和宋積雪這些日子都陪著錢氏,在錢氏這裡歇息,只有宋積雲和元允中要回各自的院子,他們還同路,能結伴而行。
月色溶溶,樹影婆娑,夜風徐徐。
元允中靜靜地走在她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