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沛回頭看了一眼雲眠,只見他也面目沉凝,神色肅穆。
山中有異動,身為山神總是最敏感和最先知曉的。此時剛一踏入山神邸便發覺不對,此處的結界,顯然是被人動過了,而山神邸下方的土地隱隱傳來令她煩躁不安的氣息。
每座山都有自己的本體山源,山神上任後,山源便會與其進行融合,是以山神與山源融為一體,山盛則山神安。山毀則山神元氣大傷。育沛山的本體山源在育沛上九重天赴任寧神司之時便交予了雲眠,至於雲眠後來回到蘆中陵,其中細節,卻並未考究。
雲眠似是知曉她心中所想,薄唇輕啟道,“九重天對育沛山沒有繼任山神一事不甚上心,本體山源被我用妖族術法暫時維持,就在山神邸下面。”
育沛一點頭,“下去看看。”
九重天現在自顧不暇,一個小小的育沛山而已,沒有繼任山神的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會是誰呢?
“怕是來者不善。”雲眠道。
山神邸下面有一個極隱秘的入口,入口處是黑黝黝的山岩,經過一條極為狹窄逼仄的石縫之後,方才豁然開朗,整個山洞可以看做一個倒掛的漏斗,此時見到的寬大石洞便是漏斗的腹部,大洞上方兩側掛著許多的鐘乳石,冷冷的山泉滴答下來,打在底部淺淺窪窪的岩石面上,整個山洞潮溼難耐,最中央的一塊石臺上鐫刻著古樸簡潔的紋路,紋路最終匯聚的終點處鑲嵌著一顆散發著溫暖光芒的天青色珠子。
天容珠,是育沛用來存放本體山源的容器,她什麼都不多,就是各式各樣的作用不同的珠子信手拈來。育沛與本體山源相融合之時,就順手套了一顆珠子在上邊,看來雲眠並未除去。
“異動的確是從此處傳來,但是——”育沛思索狀環顧四周,並未發現任何人影,“難道是錯覺嗎?”
“怕是吧。”雲眠輕輕將天容珠拿起,頓時照的岩石頂一片澄陰。桃花眼低低的垂下,雲眠將天容珠妥善放回,對育沛輕鬆一笑道,“沛姐姐,看來是你我多心了,天色已晚,我們改日再來。”
育沛眨眼看著雲眠,天容珠水波一樣的澄光映在他的臉上輕晃,她控制住了想要去捏一下雲眠臉頰的手,道了一聲,“好。”
二人按照原路返回,在山神邸前御風而去。
山洞中,一片靛青色的袍角從坑窪的岩石上掃過,天容珠周圍布有結界守護,是以他極為小心緩慢地想要將其從石臺中剜下。然泛著冰冷光澤的短劍在即將觸碰到天容珠時,周圍山岩嶙峋的景緻如凋零的壁畫一般慢慢解體消失,他面目被玄緞遮住,只留一雙眼睛留在外邊視物,“幻境!”
那人聲音沙啞,如一把鈍刀費力的磨過,十分刺耳,看來這人聲音也做了掩飾。他身後響起令人心驚的聲音。
“你是何人?為何前來盜取天容珠?”
育沛面色從未有過的冷凝,指間劍霎時凝出,直衝那人的面門而去,笑話,敢動她的山?
這育沛山,可是她唯一可以看做私有的個人屬地,她唯一可以安心入眠的真正意義上的家,現在竟有人要將她的山源偷去,育沛心中戾氣萬丈,指間劍上洶湧的魔氣喧囂不止。
那賊人堪堪一躲,但是敵不過指間劍一瞬間爆發的魔氣,面上玄緞劃出一道口子,點點血珠飛濺,指間劍透過玄緞,在他臉上也劃開了一道血痕。
“哼,躲得倒快,拿你試我的摧月!”育沛指尖劍瞬間變長至短刀一般,呈摧枯拉朽之勢向著那人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