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至深夜,來不及逛完整個聽風溼地。
其實逛不逛完並不重要。
難道不是嗎?
坐在回程的車上,亦舒好幾次看向世曦,哪怕他回過來與她的眼神交接,也不再迅速地收回目光。
那以後,他每天就多了一項工作,便是送她回家。
終於你成了我的男朋友,我成了你的女朋友。躺在床上的亦舒腦裡還回想著今天這段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告白。晚上告別時差點的親吻。
亦舒並不在乎形式上的複雜化,她更喜歡把這些心思用在今後生活的點滴和細節上面。濃情蜜意終究不如細水長流。
顏露和亦舒解開心結之後,經常隔三差五地相約一起逛街購物。有時和顏媽吵架後,無處可去,就直接厚著臉皮,住到亦舒家去。
亦舒沒轍,索性抽空配了把鑰匙給她。而偶爾借宿,恰好撞見的晚歸,正好成了對方借題發揮的素材。可剛剛開始的戀情,沒有把握地經營,還不想搞的人盡皆知。
另外,由於顏露借宿次數的頻繁增加,亦舒反倒成了顏媽約見最密的物件。顏媽雖然是個暴脾氣的人,但對於亦舒,她還是收斂著的。
她從喬思明阿姨提供的關於喬思明的種種軼事中,單方面地認定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按她的話來講,就是要錢有錢,要才有才,要相貌有相貌,被形容的簡直是一個完人。
事實真的如此嗎?
至少亦舒持中立的態度。
而顏露持否定的立場。
“亦舒,我知道你和我家露露是好朋友,那既然作為朋友,就應該替她著想,而不是由著她的性子胡來。”顏媽端起桌上的咖啡,用調羹輕輕攪了攪,抿了兩口,“她是在跟自己未來的幸福做對,而你,似乎在助她走向不幸。”
亦舒聽不下去。“不知道阿姨是如何定義幸福這兩個字的?”
顏媽立刻起了興頭,“一個女人的幸福就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再生個兒子,相夫教子。這就是幸福!”
這樣就是幸福?
難道女人的幸福就該建立在男人的給予,甚至是施捨之上嗎?
亦舒覺得很奇怪,都二十一世紀了,為什麼還會有人有這麼封建的思想。顏媽雖出生在二十世紀,如今不過五十出頭,怎會如此腐朽?
“阿姨,時代在變,你以為的正確的想法不一定符合社會發展的需要。”亦舒刻意放緩語氣,“顏露有自己的想法,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明白自己需要什麼。我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判斷。我也從來不會無理地去幹涉她。”
“那你的意思是我蠻橫不講理,我在刻薄自己的親生女兒。”顏媽的臉色瞬間垮下來,“我以為你是露露的好朋友,會替她著想,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亦舒看著顏媽怒氣轉身的背影,不由替顏露擔心。一直以來,刻意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親切與溫和,就在幾分鐘前,遂成粉末,消失無蹤。作為她的女兒,想必承受了許多難以言說的壓力。
難怪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悶悶不樂,甚至還借酒消愁。
陽光穿過咖啡廳前的樹叢,散亂地照射進來,似乎是一個悠閒的午後,可偏偏夾雜著幾縷憂傷。
亦舒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真的是一個溫柔的如同水一樣的女人。記憶中,從沒見她發過脾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謾罵,都默默承受。承受不住,也只會以眼淚的形式排解。
或許,這就是她早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