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轎車疾馳在去機場的路上。
王瑞一邊嘆氣一邊翻看著手裡的資料,“自以為是,老子第一,欽差大臣滿天飛……這不,洋欽差走了,又來了個假洋鬼子……”
司機從反光鏡裡看看王瑞,卻不敢接話。
“這不,人還在美國,就打電話佈置這佈置那,我們人還沒見著,讓他指揮得團團轉……”王瑞的臉上竟有些慍怒,旁邊坐著的一個副總趕緊好言安撫。
“喏,全是秦東的資料,都知道嶸啤是頸敵,我怕這個假洋鬼子也象真洋鬼子一樣,灰溜溜滾回美國……”當著自己的副總,王瑞也不藏著掖著。
副總拿出資料,嚯,足足有兩個牛皮紙袋,裡面從秦東作為刷瓶工參加工作,到工段長,銷售科長……再到代總經理,每個階段的資料收集得很是清楚。
哦,還有,嶸啤與糖業菸酒公司的衚衕大戰,與海城啤酒的同城德比,……直到現在的京城大戰,戰紅星,打貝殼,鬥米特……
“我看啊,這個秦東就象霍元甲的密宗拳,你猜不透他的招數……”整個京城大戰,王瑞眼睜睜地看著擁有四十六家聯營廠的紅星廠一夜間敗走麥城,看著財大氣粗的貝殼徹底退出中國市場,也看著米特的兩位前任外方總經理兩個月內接連免職,他對秦東又是忌憚又是敬佩。
“我聽說,秦灣人都喊他秦癲子,梅老讚譽他是百年一遇的啤酒奇才。”副總經理翻看著手裡的資料,“梅老一共收了四個弟子,聽說秦東是他的關門弟子……”
今天,五環啤酒的中方領導班子全來了,對這位“假洋鬼子”很是重視,“也不知道他是寶島省人還是香港人?是三代都在國外還是這一代留學國外……”
大家正猜測著,王瑞看一眼廠辦的小李高舉的接機牌,上面寫著這位假洋鬼子的名字——譚凱。
“譚凱?攤開說……我真的想見見……”王瑞正在調侃,眼光不時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個黑色墨鏡黑色大衣的男子就站在眼前,後面跟著一個人推著行李,看來是他的助理。
“您是譚凱譚先生?”王瑞心裡一個咯噔,此人個子很高,面容消瘦,與傳真過來的資料上照片又不太象。
“我就是譚凱。”對方與不摘墨鏡,“哪位是王瑞?”他竟然直呼其名,這讓從二十多歲就幹了班組長的王瑞很難受,好多年了,沒有人除了父母和妻子還稱呼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王瑞笑著伸出手來。
譚凱這才露出笑容,他摘下墨鏡,兩道凌厲的目光就掃過在場的眾人,一一與眾人握手後,他看向王瑞,“麻煩王總給我訂去沈南的機票。”
沈南?
這還沒到廠裡看一眼,他就要飛沈南?
王瑞忙問道,“什麼時間?”
“最早的一班,對了,秦東的資料還過來了嗎?”譚凱重新把墨鏡戴上,接過王瑞遞過來的資料,“走吧,先吃飯,我可是好多年沒有吃過北京烤鴨了……”
他身上有種捨我其誰的霸氣,說起話來也是居高臨下,他在前面走著,王瑞猶豫一下還是趕緊跟了上來。
當了多少年的廠長,一張機票難不倒王瑞,如果難倒他,倒讓美國人見笑了。
再次返回機場,看著飛機起飛,王瑞卻鬆了口氣,他感覺這個譚凱比前面的塞加和布朗都難以相處,譚凱來他身上有壓力,譚凱走他莫名其妙地輕鬆起來。
“你們,感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王瑞問其他幾個中方的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