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杜源拿著火鉤子捅著爐子,紅紅的火苗舔噬著壺底,水蒸氣氤氳在陽光的午後,讓人昏昏欲睡。
“當家的,你看看你們局裡的名單……”小桔媽正在核對著宴請的來賓,杜源就帶上了老花鏡,“嗯,局長、政委肯定都得來……”
屋裡,杜小桔收拾著新衣,她早早給秦東買了一套西裝,還有鮮紅的領帶,自己也訂購了一套粉紅色的婚紗,嗯,兩人還沒照結婚照呢。
她抬眼看看五斗櫥上的像框,那是跟秦東在中山公園的櫻花樹下照的,照片上的人摟著她笑得正歡,突然,她的眼皮跳了一下,她心裡一動起身走到屋外。
“桔兒,外面冷,你到哪去?”小桔媽抬起頭,“出去穿上面包服。”
“爸,媽,姐,我們回來了——”
杜小桔還沒有推開房門,院門被杜小樹一腳踢開了,他還沒進家門就喊了起來。
杜源和小桔媽趕緊站了起來,杜小桔已是看到秦東,寒冷的午後,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大東回來了,快進屋,外面冷,你們吃了嗎?”小桔媽高興地迎上去,接過兒子手裡的包裹,一眼不眨地看著女婿和兒子。
“剛才開會,在廠裡食堂吃過了。”秦東用手搓著凍得通紅的耳朵,又不避諱地把用兩隻手惡作劇般捧住杜小桔的臉腮,杜小桔就嗔怪地甩開他,卻又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暖和著。
“爸,東哥現在是廠裡的副廠長了,還是區裡的團委的書記,今天剛宣佈的。”杜小樹一邊說一邊開啟包裹。
“好好,”杜源笑得嘴裡噝噝哈著氣,“副廠長好,副廠長好,哦,副廠長也是正科級了!”
“那不就是跟你們單位高政委一個級別?”小桔媽笑著問道。
“嗯,一個級別,團區委的書記也是正科,跟我們副局長一個級別。”杜源笑著答應著,他混了半輩子,跟女婿沾光到局裡擔任法規科科長,才是個股級幹部,“這都是什麼呀?”他看著杜小樹從裡面拿出菸酒糖茶和各地的吃食來。
“這是坐火車,東哥的同學給的特產,”杜小樹就遞過一個燒餅來,“還是坐火車好,我都吃胖了,紅燒肉盒飯真好吃……”
好吃嗎?
小桔媽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婿,好象都胖了那麼一點點,嗯,看著自己的姑娘看女婿的目光,她就捅了老頭子一下,“當家的,我們倆到高政委家裡串個門,給人家再說一聲結婚的日子。”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這烤著地瓜呢!”杜源翻騰著爐子裡的紅瓤地瓜,“再說,前兩天我不是跟他說了嗎?”他抬頭正碰上自己老婆的目光,馬上會意,“行,我去,我去……小樹,你開上挎子,帶著我們。”
“這大冷天,我剛回來。”杜小樹不樂意地回屋拿出鑰匙來,又朝杜小桔作了個鬼臉,就不情願地走出門去。
“想我嗎?”看著兩口子帶著小樹出門,秦東反手就握住了杜小桔的手,陽光下,杜小桔的面板更加細膩,她身上香甜的氣息也更加濃郁。
杜小桔嗔怪地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嚶嚀一聲被秦東抱了起來,“你幹什麼,讓人看見!”她的臉轉眼間通紅。只覺著臉上發燙。
秦東笑道,“我練習一下,結婚的時候抱不動你就出醜了……”就在他要向裡屋移動的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誰的電話?”這陣子為婚宴的事,小桔媽沒少打電話。
杜小桔馬上掙脫秦東站到地上,她平息幾秒鐘才接起電話,“哦,陳廠長,您好……大東,找你的,你們陳廠長。”
陳世法?
秦東接過電話,陳世法在電話那邊說得很是嚴肅,“下午,林局長跟梁區長彙報了我們嶸啤計劃把啤酒賣上全國的火車,……現在不止區裡知道這件事了,市裡於國聲市長也過問了……”
電話那邊,陳世法喘了口粗氣,“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趕鴨子上架了,小秦,你那主意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