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看著一幫村民殺氣騰騰地離去,一幫老幹部義憤填膺地跟在後面,另一個房間裡,黨支部書記高明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今天一下子來了兩幫人,他本來也想看秦東的笑話,可是笑話沒看著,倒讓他對這個年輕人有了新的認識。
老幹部和老職工的醫療單據一直拖著不報銷,這些老人心中早有怒火。
閻家渡的閻國忠也是,幾次三番找不著雷喜光的人,就是到了廠裡,保衛科的杜旭東根本不讓進廠,廠裡和村裡已經發生過數起衝突,老閻頭也是個活閻王,錢要不回來,廠也進不來,活撕了雷喜光的心都有。
可是,秦東這一招借力打力,順水推舟把兩股人合成一股,把火又燒到了雷喜光頭上。
高明吹吹茶杯裡的浮茶,笑了,可是,就是印把子交回來,廠裡賬面上沒有一分錢,秦東拿什麼給這些老職工報銷?拿什麼還人家閻家渡的甜菜錢?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高明得意地倚在椅子上,嗯,看來,發不下錢,明天就還有一場好戲,既然是好戲,那就不能錯過!
……
不提高明的心思,閻國忠帶著一幫村民就找到了工業局,可是工業局裡也找不到雷喜光的人,據工業局辦公室的人說,雷喜光壓根就沒來上班,請了病假了。
“大叔,你……你們是不是,找找雷喜光?”一幫人剛從工業局悻悻地出來,還沒上拖拉機,一個大腦袋的高個子就攔住他們。
“你知道雷喜光在哪?”閻國忠眼睛一瞪。
“嗯,咋地,你們不相信哪,跟我來……”來人挎上腳踏車就往前騎去。
“走,跟上他。”閻國忠吐出口煙來,大聲喊道。
……
人家村裡是坐著五零拖拉機來的,老幹部、老職工卻是坐著公交車來的,當然也撲了個空。
“爺爺,奶奶,你們找雷喜光?”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瞅瞅這群老頭老太太,趕緊扔掉手中的菸頭,也迎了上去。
“你怎麼知道?”帶頭是原來糖廠的一個副廠長,老餘,餘則成。
“我也找他,欠著我煙錢呢,”小孩諂媚地笑道,“爺爺,奶奶,一看你們就是以前當領導的,退休了吧?退休也該弄輛車去接你們啊……”
在場有的老職工當然沒有幹過領導,可是人就愛聽吹捧話,特別是象老餘這樣的真正的老幹部,本來退下來就人走茶涼,沒人願意搭理,現在一個孩子的幾句吹捧話,馬上吹熱他的心,好象他真的又是領導了。
“你們是哪個單位?噢,糖廠,是啊,以前多好的單位哪,這好都是你們幹出來的,不尊敬誰也不該不尊敬您們,來,餘大爺,我攙著您……”
這幾句話,就象火星一下灑到了草原上,轟地一聲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是啊,糖廠以前多輝煌,都是讓雷喜光給敗壞了,他們還要低三下四地求他給自己報銷醫藥費。
“是啊,雷喜光太不把我們當盤菜了。”
“好好的廠子,就毀在他手裡。”
“老餘,你是副廠長,你說怎麼辦吧?”
……